夜深了。
子时三刻，窗外传来弓弦轻响。
一道黑影翻过宫墙，动作极快。他手中握着一支箭，箭头泛着幽蓝光泽，正是锁灵箭。这种箭专破妖力护罩，曾在多年前灭过不少修行者。
他拉开弓，瞄准寝殿大门。
箭离弦而出，直奔门楣。
就在箭尖触碰到火幕的瞬间，赤光骤然波动。一声低吟响起，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箭身上的巫纹突然逆转，光芒由蓝转赤，轨迹急转，穿透刺客右肩。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短刃脱手。左手撑着地面，抬头望向宫墙，眼里全是惊恐。
“这火……会认主？！”
我没有出门。只是站在窗内，看着那层火幕缓缓平息。尾戒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不是认主。”我低声说，“是识心——怀杀意者，终为己祸。”
刺客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右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锁灵箭被火幕反噬后，巫纹倒流，伤的是他自己。他踉跄几步，最终跌倒在宫墙根下，再没动静。
我没让禁军去抓他。这种人只是棋子，背后还有人在看结果。我现在要做的不是抓人，是让他们知道——再来一次，死的就是主使。
我坐回案前，取出凤袍残片，放在烛火边。焦痕的走向我已经记下，接下来要查的是，昨夜轮值名单上那个被涂改的名字是谁写的。
宫女端来新茶，放在我手边。我闻到一丝极淡的苦味，不是茶叶的味道。
“谁让你换的？”
她低头，“是……是内务府新来的管事说您今日耗力，特备了安神茶。”
我没碰那杯茶。指尖一弹，一缕烬心火飞出，落在杯沿。火焰瞬间变绿，茶水冒起黑烟。
锁灵灰。
又是这一套。
我抬眼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春……春桃。”
我盯着她。这个名字有点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她低着头，手背上有长期劳作留下的茧，发间别着一根银簪，样式普通。
“出去吧。”我说，“把这杯茶倒了，碗底留着。”
她应声退下。
我拿起银簪残片——那是萧景琰之前给我的，一直收在袖中。现在它正对着那杯茶的方位，轻微震动。
我放下簪子，看向窗外。
火幕还在流转，赤光映着夜色。远处东华门的方向，有一道尚未熄灭的光痕，像是我亲手点燃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