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捻起一点银簪残灰，放在掌心。烬心火轻轻一卷，灰烬中浮现出一丝极细的黑线，像虫丝。这是南荒巫族用来传递信息的引魂丝，平时看不见，只有在法术激发后才会显现。
他们不止一个眼线。春桃是明棋，还有暗棋藏在宫里。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火幕仍在流转，赤光映着夜空。远处东华门方向，那道清障后的光痕还未完全消散。地脉已通，但人心未净。
回到案前，我提笔写下一道密令：“查近七日进出内务府药房的所有宫人名单，重点排查曾接触锁灵灰者。”写完封入信笺，交给守在外间的侍女。
“送去御前司，亲手交到赵统领。”
她领命退下。
我重新坐下，指尖划过尾戒。它不再发烫，而是微微跳动，像心跳。火幕运行正常，无人闯入。但我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惊动了幕后之人。他们会暂停行动，重新评估我的实力。
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静。
越静，越说明他们在酝酿更大的局。
我闭眼，妖力沉入经脉。烬心火在心口缓缓燃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细微痛感。这痛提醒我清醒。我不是为了自保才战斗，是为了守住那些信任我的人。风无涯在边关浴血，萧云轩在朝堂孤身制衡，就连春桃，也在被迫做选择。
没有人是真正的棋子。
只要还活着，就有反击的机会。
我睁开眼，双耳微微泛起狐形轮廓。这是妖力充盈的自然反应。我不掩饰，也不收敛。
让他们知道也好。
我端起那杯未喝的茶，看着碗底残留的锁灵灰。这点毒奈何不了我，但它证明了一件事——敌人还在宫里，而且职位不低。能调动内务府药房资源的，绝非普通管事。
我把茶碗推到一边，取出一枚玉简。这是萧景琰前日交给我的轮值记录副本。我逐页查看，重点核对昨夜东华门附近的值守名单。
有个名字被涂改过。原字迹模糊，但我用妖力还原后，看清了——周延年。户部侍郎，曾在朝会上被我揭穿玉佩藏巫纹，当场按倒。他没被收押，只是停职反省。
现在他改了轮值记录，把自己塞进了昨夜的巡查队。
有意思。
他不敢亲自来，却派人送茶。一环扣一环，步步逼近。
我放下玉简，目光落在窗外。火幕依旧明亮，像一层看不见的壳，护着这座寝殿。
就在这时，尾戒轻轻一震。
不是敌意波动，是一种熟悉的频率。来自春桃身上的摄魂印。
她醒了。正在往这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