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退至屋脊阴影处，手中紧握密信，尾戒仍在微微发烫，记录着刚才所有人的话语和情绪波动。我没有回寝殿，也没有去乾清宫。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时候。
我转身跃下高墙，借着夜色掩护，绕行至乾清宫东侧偏阁。这里是萧云轩处理紧急军务时常歇脚的地方，设有暗格与传讯通道。我藏身其中，取出密信摊开。
信纸上的字迹扭曲如蛇，夹杂着南荒巫族的符文。内容明确：
“断魂露已备，三日后送达。届时只需让目标饮下，妖力自溃，百日之内必亡。另附摄魂阵图，可助其梦魇缠身，动摇圣心。”
我将信收回袖中，闭目凝神。烬心火在体内缓缓燃烧，提醒我不能放松。太后今晚召集老臣，不只是口头反对，而是已经联合前朝势力，准备动手。
她们要的不是劝阻，是废黜。
但我拿到了她们的把柄。
只要明天早朝之前，我能把这封信交到萧云轩手里，或者让它出现在御案之上，这场阴谋就会当场崩塌。礼部那些人不敢承认与巫祭谷勾结，更不敢当众说出“毒杀”二字。
我睁开眼，望向慈宁宫方向。那边灯火未熄，显然还在搜查。
我冷笑一声。她们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妖术，而是人心算尽时，却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我在偏阁角落坐下，手指始终按在尾戒上。里面储存的记忆随时可以释放，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整个朝堂听见太后的原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泛起灰白，晨钟即将响起。
远处传来第一声更鼓，接着是宫门开启的吱呀声。早朝快开始了。
我站起身，整理衣袖。玄色宫装上的狐形暗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我没有梳头，也没戴步摇，就这样走出偏阁，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几名宫女，她们低头避让。我没理会，步伐稳定。走到殿外广场时，已有不少官员列队等候。
我站在廊柱阴影里，看着百官入场。
不多时，萧云轩的身影出现在宫道尽头。他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玉带嵌着东海水玉，神色沉稳。身后跟着内侍捧着奏折匣。
我正要上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太后扶着鎏金凤杖走来。她今日穿的是正红色宫装，鬓边牡丹花完全闭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经过我身边时，她脚步顿了一下。
她盯着我看了一眼，眼神冰冷。
我没有避开视线。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极低：“你以为偷走一封信，就能翻盘？”
我也压低声音：“您觉得，一封信就够了？”
她瞳孔微缩。
我笑了笑，转身朝太极殿走去。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我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内，才缓缓抬起手，摸了摸鬓边那朵闭合的牡丹。
我走入大殿，在侧位站定。萧云轩进入时扫了我一眼，极快地眨了一下左眼。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他已准备妥当。
百官落座。
礼部尚书起身，手捧奏本：“臣有本启奏。妖妃澹台氏，出身不明，血统污秽，且身怀邪术，恐乱朝纲。恳请陛下收回立后之议，以安社稷！”
殿内一片寂静。
萧云轩还未开口，太后便从后殿走出，站于阶上。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昨夜慈宁宫遭妖物侵扰，案上密信被盗，唯留狐毛一枚。此乃妖术作祟之证！九尾妖狐，妄图蛊惑君心，窃据凤位，实为大胤之祸！臣妾请陛下——废此妖妃，以正视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