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现在不能走。
冷宫空气中的香味变了。原本只有尘土和腐叶的气息，现在多了一缕熏香，淡淡的，带着檀木底调，是慈宁宫常用的安神香。但这香气里掺了别的东西，像是泥土下的尸气，又像是某种草药腐败后的味道。
我仔细嗅了嗅，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点香传来的气味，是有人穿过慈宁宫后特意涂抹过的衣角留下的痕迹。
这个老仆来之前，见过真正用这种香的人。
否则她不会连气味都模仿。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萧景琰，他已经不再发抖，呼吸平稳了些。狐形玉佩还挂在他脖子上，贴着胸口，微微发暖。这是我一直送他的护身符，能挡一次致命攻击。刚才那些蜘蛛没有直接咬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他是为了看他的向日葵才来的吧。
他说过，要像向日葵一样追着光。
结果差点死在这片废园里。
我把他的头轻轻按在我肩上，低声说：“别怕，姨母在。”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是禁军的步伐，也不是太监的碎步，更像是轻功跃动的声音。三个人，踩瓦片而不响，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暗探。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冷宫西侧偏殿。
我知道那是以前关押罪婢的地方，如今废弃多年。但现在，那里似乎有人进出。
我没有追过去。
我现在不能动。
萧景琰还没醒，我必须先确保他安全。而且，那些人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出现，说明他们知道我已经揭穿了伪装者，但他们仍然来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还没结束。
也许这才是开始。
我站在原地，双耳微微竖起，听风辨位。烬心火在胸口缓缓流动，随时准备爆发。狐尾垂落在身后，随时可以化为武器。
我看着那片枯死的向日葵，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它们不是被毒蛛影响才死的。
它们是被当作媒介使用的。
那种符咒需要活物承载生命力，向日葵吸收阳光，是最合适的容器。一旦启动，就会把周围的生命力抽走，供给某个更远的目标。
也就是说，有人想用这片废园做阵眼，构建一个大型汲取阵。
目标是谁？
是我吗？
还是整个皇宫？
我摸了摸尾戒，它还在发热。烬心火告诉我，危险没有解除，反而正在靠近。
远处的脚步声停了。
偏殿那边传来轻微的撬动声，像是有人在打开地窖。
我没有动。
我等着。
抱着萧景琰，站在焦土中央，目光盯着慈宁宫的方向。
风吹起我的发丝，玄色宫装猎猎作响。
然后我看见，在偏殿屋顶的边缘，露出一角衣摆。
是深紫色的，绣着暗金纹路。
那是太后平日最爱穿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