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孩子跑了过来。
他挣脱母亲的手，举着一支糖画狐狸，噔噔噔地爬上台阶。那狐狸做得精致，琥珀色的糖浆透光，尾巴翘得老高。他在我们面前站定，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娘娘，”他问，“这个狐狸的尾巴，为什么一直指着前面？”
我没有立刻回答。蹲下身，平视着他。
阳光照在他脸上，也照在那支糖画上。糖狐的尾巴真的在动，随着风轻轻摇晃，始终指向东方。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因为它知道，”我说，“光在那里。”
话音落下，整条街安静了一瞬。
然后，奇迹发生了。
所有摊位上的糖画狐狸，无论大小，无论位置，尾巴全都轻轻颤动起来。一根根糖丝如活物般调整角度，齐齐指向初升的太阳。
人群开始颤抖。
有人低头捂住嘴，肩膀耸动。有人抬起头，眼里含着泪。终于，一声压抑已久的哭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欢呼从低泣中升起，像春雷滚过大地。
“妖妃娘娘万安！”
“陛下万安！”
“盛世永续！”
声音一波接一波，传向四面八方。孩童的母亲跪下来，抱着孩子磕头。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举起手。士兵放下武器，行礼致敬。
我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玄色宫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眉间朱砂温润如血玉，双耳早已隐去，唯有眸中琥珀光流转不息。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远方。
萧云轩站在我身侧半步之后。左手轻覆剑柄，右手始终握着我的手。他没有看群臣，也没有望江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上。
百姓开始传唱一首新童谣。
“狐火燃尽夜，金珠镇山河。
妖妃踏光来，携手照人间。”
有人说，那天清晨，整座皇城的地砖都泛着微红的光。
有人说，妖妃殿的基石里，埋着一道永不熄灭的火脉。
还有人说，只要糖画狐狸还在卖，那个指向光明的尾巴，就永远不会停下。
一个卖糖画的老匠人收拾摊子时，发现自己的糖勺突然变得通红。他吓了一跳，可等他再看时，勺子又恢复了原样。
他笑了笑，继续熬糖。
锅里的糖浆翻滚，映出天边霞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