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心火突然灼烧得更烈。胸口旧伤开始发热,像是有东西在往外顶。我咬牙撑住,不让妖识断开。
“他是谁?”我逼问。
乙的嘴动了动,“他……说他是……真正的承命者……他说……天道已弃大胤……他才是真龙……”
话音未落,他识海深处响起一声闷响。一道封印炸开,试图抹除这段记忆。
我立刻将烬心火压进他的意识,用剧痛对抗遗忘机制。他的身体剧烈抽搐,鼻孔流出鲜血。
“南门是饵。”他终于开口,“真正动手的是东华门。虎符由我交出。观星台火起时,换防已完成。七爷穿龙袍,在义庄等登基诏书。三炷香尽,便是国变之时。”
“还有谁参与?”我追问。
“兵部侍郎李承业……工部匠首赵九……礼部两名记档官……钦天监副使……城南驿馆的敌国使者……”他一个个数出来,“共十七人。每人执一枚伪玺,事成之后分掌六部。”
“联络方式?”
“每月初七子时,在东六宫井底取钥。钥匙藏在井壁夹层,用北境织法布包裹。”
“信号呢?”
“礼乐司焚第三炷香时,敲编钟七下。若听见回音,就是行动开始。”
我全部记下。
然后我切断妖识连接。
乙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嘴里还在重复:“三炷香尽……国变之时……三炷香尽……”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手中紧握那枚碎裂的铜牌。它原本是我埋的最后一颗暗桩信物,现在已经被我捏碎。
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回头看了乙一眼。他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我用妖力封住他的口舌经络,让他无法传讯,也无法自尽。
“把他关进偏殿。”我对门外的宫女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宫女点头,带人进来架走乙。
我重新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符纸。蘸墨写下七个人名。每一个名字落下,符纸就发烫一次。
这是我要盯死的人。
我又拿出萧云轩给的兵权令符。玉简还在,上面刻着“羽林卫副统领以下,听调令行事”。我把令符贴身收好。
时间还没到子时。
还有两个时辰。
我闭眼调息,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动。每一次跳动,都让我更清醒一分。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老嬷嬷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块布片,北境织法,边缘焦黑。
“井底又有人取钥。”她说,“是个杂役打扮的男人,拿了钥匙就走。我让暗桩跟着。”
我睁开眼,“通知所有心腹,按计划准备。传讯组守在各角楼,护驾组去皇帝寝宫待命,守门组盯紧东华门。”
“是。”
她退下。
我站起来,走到镜前整理衣冠。玄衣上的狐纹在烛光下闪了一下。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
双瞳泛起琥珀色光晕。
烬心火低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知道他们在等子时钟响。
但他们不知道,这张网,早就张好了。
我伸手摸了下胸口,旧伤还在发热。
窗外,一只灰白色蛾子撞在玻璃上,翅膀扑簌了一下,掉落在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