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两路快骑同时返程。
南仓核查回报：实储十二万五千石，误差不到两千，因部分新粮未登记。北郡工部现场确认：主渠塌方属实，已组织抢修。至于张五，稽核组在其家中搜出未销毁的伪造印模和半张草稿，笔迹比对确认无误。
消息传进大殿时，六部尚书正在议事。
户部尚书当场起身，走到我面前，拱手：“圣妃明察，老臣……拘泥旧规，未能决断，险些误事。”
工部尚书也叹：“若按原报施工，等发现渠堵，至少耽误五日。春耕不等人啊。”
萧云轩坐在上首，听着众人议论，最后开口：“此次决断，非一人之智，乃上下同心之果。然若无圣妃慧眼烛幽，朕几误社稷。”
他说完，命人取来一块匾额，亲自提笔写下四个字：**决策如神**。
众人屏息。
他却没有盖印，也没有赐下，而是命人将匾送往昭阳宫，悬于正门之上。题款处，他写的不是“赐护国圣妃”，而是两个字——**共勉**。
有人愣住，随即低头掩饰神色。这两个字太重了。不是赏赐，不是嘉奖，是并肩而立的承认。
夜深，我回到御书房。萧云轩还在批阅修正后的诏书，南仓调粮令已正式下发，工部抢修队天亮前出发。
他抬头看我进来，放下笔，声音很轻：“累吗？”
“不累。”我说。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新的红铜印，递给我：“这是第二枚。以后凡经你核定的急政文书，可用此印直递，无需再经通政司。”
我接过，入手沉重。这不只是权力，是信任的具象。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我，眼神温和。然后他转身回到案前，继续批阅下一卷文书。
灯火摇曳，映在墙上，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我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稳定，清晰。
我知道外面还有人在议论，在猜测，在不安。有人说我干政过甚，有人说妖术不可倚仗。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南仓的粮车今夜就能启程，北郡的百姓明天就能看到朝廷的动作。重要的是，这个国家开始运转得更快、更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红铜印，边缘已被磨得光滑。烬心火在体内静静蛰伏，没有痛，也没有警告。它完成了它的任务。
萧云轩忽然停下笔，抬头看我：“你说，这江山，该怎么管？”
我抬眼。
“你说过一句话。”他轻声说，“你用妖术看天下，我用真心看你。这江山，原就该由你我同掌。”
我心头微动，没说话。
他笑了下，重新提笔，继续写字。
我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着印面。窗外风停了，宫道上巡逻的羽林卫走过，脚步整齐。
一支新的特使队伍已在宫门外待命，马蹄踩着碎石，发出细微的响动。
马鞍旁挂着的红铜印，在灯下闪了一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