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肩膀抖了一下。
帐内安静下来。刚才还有人低声喊痛，现在全都平缓了呼吸。有的人睡着了，有的人睁着眼，望着帐篷顶，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清醒地活着。
一个老兵坐在床边，摸着自己包扎好的胸口，喃喃道：“原来……她不是来害人的。”
旁边的人接话：“她是来救我们的。”
“我听见有人说她是妖，会吃人心……可她明明在救人。”
“别说傻话了，要不是她，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声音很小，但一句句传开。原本压抑的气氛变了。没有人再哭，也没有人再咬布条忍痛。他们开始小声说话，说起家乡，说起娘亲，说起打完仗要回家种田。
士气不是喊出来的，是这么一点一点，从心里长出来的。
我站起身，走向最后一个伤员。
他是最重的那个，胸口插着半截箭杆，离心脏只差一分。军医说撑不过今晚。我俯身，双手贴在他胸前。妖力深入，把箭毒一点点逼出来。他的脸由紫转红，呼吸终于顺畅。
我收回手，踉跄了一下。
嘴角有血。我擦掉。
烬心火烧得更狠了，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烤干。我靠着床沿站稳，抬头环视整个医帐。
三十多张床，全治过了。
他们都在睡，或轻声交谈。疼痛减轻了，命保住了。有些人以后还能上战场，有些人只能退伍回乡。但至少，他们都活到了明天。
我转身往帐口走。
刚掀开帘子，北方雪原的方向吹来一阵风。很冷，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波动。
我停下脚步。
温灵玉不在这里，但我感觉到了。那股气息，和青铜铃铛预警时的一样。不是敌军，也不是普通战法。是有东西在靠近。
我回头看了眼医帐。
士兵甲已经下了床，正试着走路。他走得慢，但能走。他看见我站着不动，问：“娘娘，怎么了？”
我没答。
风还在吹。
我放下帘子，没有离开。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很轻，是斥候的步法。
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个士兵探头进来，压低声音：“将军让您立刻过去，北面……发现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