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西六宫那边已经炸开了锅。那只绣鞋被巡夜太监捡到,上报给了内务府。值房开始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送茶的宫女。消息传得很快,连冷宫那边都有人议论。
丁肯定知道了。
他现在应该在值房坐着,表面镇定,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出宫。他不会马上走,得等风头稍过,等别人放松警惕。但他一定会去。
因为那个黑衣人要求他每日汇报。三天后就要完成最后一环,他不敢断了消息。
我睁开眼,时间还早。
我从袖中取出一块新的狐骨符,写下一个字:“候”。
这是给所有人的指令:等。
谁也不许先动手。谁也不许暴露。
我吹口气,符化成灰,散入空中。
然后我重新坐回椅子,双手放在膝上,呼吸放慢。五感全部打开,耳朵听着远处的脚步节奏,鼻子嗅着风里的气味变化,手指感受尾戒的每一次微热。
我知道丁迟早会动。
他不知道,他每次以为自己在传递情报,其实都是在给我指路。
我等得起。
宫里的灯一盏盏灭了。巡夜的太监走过长廊,声音渐渐远去。西角门方向安静得像死地。
突然,尾戒猛地一烫。
不是连续的震颤,是一下重击,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我立刻睁眼。
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外面没人,屋脊连着屋脊,一直延伸到西角门。
我听见一声极轻的铜铃声。
短促,只响了一下,随即消失。
是信号。
丁出宫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让九鸦盯住他,让十二蝉继续查黑门,让埋伏的人守住位置。
我只做一件事。
我把右手按在胸口,引动烬心火。
火焰在魂中燃烧,耳边响起低语:
“血壤……北邙……蛇结……通幽……”
同一个词再次浮现。
通幽。
不是指地窟,是指门。
那扇黑门,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