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守夜的宫人正好路过偏殿，抬头看了看天，又揉了揉眼睛。他没说话，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对同伴说：“今早怎么这么亮？”
更多人醒了过来。值更的太监发现手里的灯笼不再忽明忽暗，火光稳定了。一个在廊下打盹的侍卫猛地坐直身子，困意全消。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宫里变得不一样了。
邪气退散了。
我坐在原地，喘着气。嘴唇发白，手指微微发抖。但我知道还没完。那盏灯还在烧。
我站起来，走向石台。伸手握住灯座。烬心火顺着我的手掌涌进去，沿着灯壁往上爬。火焰由红转金，最后变成纯白色。灯芯突然爆了一下，一团黑影从里面挣脱出来，撞向墙壁，却被早已布好的妖力网拦住。
那团黑影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嘶叫。我看不清它的脸，但它身上缠着一股熟悉的气息——玄明子的味道。
我冷笑一声，把烬心火往前一推。黑影瞬间被点燃，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化成了灰。
灯灭了。
整个宗庙安静下来。地上的光纹全部恢复正常，流动平稳。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冒烟，皮肉有些焦黑。我收回妖力，尾戒自动飞回手指戴上。
我走出宗庙，天边刚泛出一点青灰色。晨风拂过脸颊，带着露水的味道。宫墙内的树木静立不动，但我知道它们活过来了。就像这座皇宫，刚刚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
我没有回寝殿。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太和殿。那里曾经断过的龙脉，现在正平稳跳动。就像心跳。
一个宫女提着灯笼从回廊走过，脚步比平时轻快。她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行礼。我没说话，她也不敢多看，匆匆走了。
我知道他们会传。昨夜寒气重，今晨却格外舒畅。有人会说是因为皇帝下了罪己诏，有人会说是祖宗显灵。但总会有些人知道，那一晚改变一切的人是谁。
我抬手摸了摸眉间的朱砂。它比平时淡了一些，像是褪了色。体内的烬心火安静下来，但我知道它还在。它不会消失，只会等着下一次燃烧。
我转身朝内宫走去。脚步有点沉，但还能走。衣服沾了灰，脸上也有汗迹。我不在乎。只要皇宫还在，只要龙脉未断，这些都不重要。
拐过月华门时，我听见前面有动静。几个太监围在一起，指着地面说话。我走近了些。
他们面前的地砖裂开了一道细缝，裂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