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指,一道赤焰从我指尖飞出,穿过虚空,直扑那间客栈。
火焰没有点燃实物,而是撞进他的影子里。
刹那间,墙上烛影扭曲,浮现出一双眼睛——琥珀色,竖瞳,冷冷盯着他。
他猛地抬头,四顾无人,却听见耳边响起声音:
“你说礼不可废,可曾读过《孟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他脸色骤变,身体僵住。
我又说:“你不是乡绅,你是谁派来的?”
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冷汗直流,双手抱头,整个人滑倒在地,口吐白沫。
那一瞬,我收回妖力。
静室内,我睁开眼,呼吸微乱。烬心火退去,尾戒冷却下来。
我知道,他不会再出现了。
这种人靠话语操控人心,一旦自己被控制,精神就会崩塌。他以后看到人群都会发抖,再也不敢站上高台。
接下来几天,局势迅速稳定。
三州官员陆续回禀,称接到“天示”,已按新政执行。农官到任,粮种发放,学堂选址公示。百姓开始排队报名,有些地方甚至争抢名额。
京城舆论也变了风向。街头巷尾都在说“皇后讲学”的事,还有人编了歌谣传唱。那幅巨图被拓印出来,贴在各坊门口。
我站在凤仪宫台阶上,看着外面送来的奏报。一份份翻过,全是好消息。
赵德安进来,低声说:“那个文士昨夜疯了,被人抬出客栈,现在关在医馆,嘴里一直念叨‘眼睛’‘别看我’。”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
他又说:“尚仪局查到,前些日子有批文书被调换过,内容是关于女官任职的旧规,疑似有人想借题发挥。”
我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把这些人都记下来。暂时不动,留着以后用。”
他退下后,我独自坐在案前,铺开一张新纸。
笔尖蘸墨,写下三个字:《育才策》。
这是我早就想写的第二阶段改革方案。第一轮是建学堂,这一轮要选人才。不仅要教孩子识字,还要从中挑出聪慧者,集中培养,将来替朝廷办事。
我写得很慢,每一句都反复推敲。
外面天色渐暗,宫灯一盏盏亮起。我的手指还在疼,尾戒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但我不在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小宫女进来,手里捧着一只木盒。
“娘娘,这是今早从南州快马送来的。”
我抬头:“放下吧。”
她把盒子放在案角,没走,犹豫了一下说:“送信的人说……有个孩子写了信给您,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上。他走了三天才到京城。”
我停下笔,看向木盒。
打开。
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粗纸,还有一小把晒干的稻穗。
我拿起纸,展开。
字歪歪扭扭,墨迹淡,看得出是用树枝在地上练过很久才写的。
上面写着:“阿娘说,我可以去学堂了。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