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鹰站了起来。抖了抖翅膀，发出一声鸣叫。它看了我一眼，飞走了。
我没有高兴，也没有惊讶。这是自然的事。就像树会长叶，水会流动。
我开始明白，妖术不是用来控制的。它是沟通的方式。是让我不用说话就能被听懂，不用动手就能帮上忙。
可我心里还有疑问。如果我把这个教给别人，他们会怎么用？会不会有人拿它去伤人？会不会有人为了利益滥用？
我想到安识院的孩子们。他们学符阵，学辨蛊，学避惑术。但他们还没有学会安静。他们还想着“用”本事。
我不能只教他们怎么施术。我要让他们先学会等待，学会被信任。
我决定写一本新书。不叫《焚灵初解》，也不叫《九玄妖典》。我叫它《育灵卷》。里面不讲法诀，不画路线图。只讲怎么坐，怎么听，怎么等动物靠近。
我想告诉他们，最高明的本事，是让人看不出你在用本事。
那天我去了一趟京郊的田里。稻子枯黄，土地干裂。农人蹲在地头抽烟，一句话不说。
我站在田埂上，双手按进泥土。没有召风雨，也没有引雷电。我只是让地下暗流缓缓往上涌。速度很慢，不让土崩，也不让水溢。
一夜之间，禾苗挺立起来。绿了。
第二天早上，农人来看田。他们跪在地上，拍着地哭。说老天开眼。
没有人知道是我。我也不需要他们知道。
只要庄稼能活，就够了。
我回到林中，继续坐在老槐树下。每天早上，鸟来叫我。松鼠跳上肩，兔子蹭我腿。刺猬睡在我脚边。
我的尾戒一直是温的。不再发烫，也不再跳动。它就像春天的阳光，稳定地照着。
双耳有时会变成狐耳。我不再藏。它们听得更清楚，也更真实。
我不再急着回宫处理阵法的事。那些线还在，但我现在知道，有些事不能靠追查解决。有些事，得等。
等到对方露出破绽，等到自然给出答案。
我坐在树下，看着林子深处。雾起来了。比平时浓，也比平时静。
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不是危险，也不是敌人。是一种声音，很轻，像是叶子摩擦的响动。但又不像。
我想站起来去看看。
但我没有动。
我知道，只要我还在等，它就会出现。
雾越来越厚。
我听见一声鸟叫。
不是林子里的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