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女子猛地挥开上前想要制住她的人,腕上的玉镯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她竟缓缓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脸上那层娇怯的彻底被撕碎,露出底下冷静之色。
“君上,您是一国之君啊,那男子您图新鲜玩玩便也罢了。
将其接入宫中还不到一日,您便为了他废去妾这个唯一的宫妃。
若是那些大臣知晓,他们又该拿君上无嗣一事来施压君上。
那些大臣的手段君上未必不知晓,届时君上还如何护得住他?”
“君上不若留着妾,妾还能替那位公子挡上一挡。”
女子心中虽仍旧忐忑不安,但她已能找回几分冷静之态。
她绝不能被押入大牢,到时她绝无可能逃脱。
君上既这么在乎那男子,她的提议他许是会考虑一二。
只要能再待在这宫中,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能料得准呢?
殿内死寂,唯有她鬓边步摇的流苏微微作响。
周晏祁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却不是怒,而是一种上位者的审视。
“那些个大臣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倒是你……”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落,“你宫中的侍女春桐,三日前已向孤坦白。”
“你所做之事已扰后宫安宁,如今留你不得。”
女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好不容易找回的冷静寸寸龟裂。
她嘴唇哆嗦着,好似第一回真正认识面前的男子。
自己做的事情他通通都知晓,她在他面前便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你……你早就……”她踉跄一步,华丽的宫装下摆拖过冰冷的地面。
“孤容忍你,是因为太后真心疼你。”周晏祁闭上眼,复又睁开,里面只剩下君王的决绝,“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太后和他的身上。”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划开女子潜藏起来的真面目。
她忽然尖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怨毒,“君上到底是为了太后还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祸水!
君上为一己私情,便要让这月国的大臣们寒心,这江山,你坐得稳么!”
“孤的江山能稳,那也是靠的孤,若真将厚望寄予那些迂腐之人,那这月国江山才会真的易了主。”
“尚呈,将人拖下去。”
周晏祁不再看她,转身便走进内殿。
旁侧候着的几名侍从再无迟疑,牢牢制住不再挣扎,只是不住低笑的女子,迅速将她拖离大殿。
尚呈眉头微皱,“将她的嘴堵上,莫要惊扰太后与君上。”
其中一位侍从利落地拿出绢布将女子的嘴堵上。
女子望向尚呈的目光淬了毒一般阴狠,似要生啖其肉饮其血才解恨。
尚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与其对视几息,随即也转身走进内殿。
“君上。”尚呈低声道,“贵妃此言,恐怕会传到那些个大臣耳中。可要提前……”
“不必。”周晏祁摇头,目光落在榻上昏睡的太后身上,“那些老狐狸虽有几分聪明,但也颇为自大。
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再一一除之。”
“此事切不可传到他耳中污了他的耳,否则,孤会问你的罪。”
周晏祁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是,君上。”尚呈恭敬地应声。
周晏祁看向垂头等候的太医院院判,“此毒,院判可能解?”
太医院院判腰杆更弯了,忙诚惶诚恐地回禀,“君上安心,此毒老臣可解。”
“嗯,下去配药吧。”周晏祁语气稍显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