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能打过他们吗?”面对如此阵仗,酒柩却微微侧头,用仅能身边几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对方最强不过是个初入返虚境的毛头丫头,境界虚浮,你一个人就能随手打发了,问我作甚?”柳謦漪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仿佛被打扰了清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好气地回应道。
“啧,话不能这么说。”酒柩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要不,我开“公正天平”,给船上的小家伙们当个实战演练?机会难得啊。”
柳謦漪这次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可以,注意分寸。”
他们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商议,彻底激怒了金珀婉。
“喂!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她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尖叫,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闭嘴!”柳謦漪与酒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呵斥,目光甚至都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那语气,如同在训斥一个不懂规矩的晚辈。
金珀婉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不再废话,猛地抬起手,轻拍了三下手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随着掌声落下,一股晦暗、阴冷、充满不祥的气息骤然从金色战船的深处弥漫开来。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船舱阴影中一步踏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金珀婉身边。
来“人”身高过丈,全身覆盖在一种暗沉如血、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构成的狰狞铠甲之中,头盔下看不到任何面容,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闪烁,犹如地狱深渊凝视人间的眼眸。它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彻骨,带着浓烈的死亡与毁灭意味,仿佛是从九幽最深处爬出的邪魔,它所处的空间,光线都微微扭曲,温度骤降,甚至连虚空都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酒柩,柳謦漪!”金珀婉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得意的笑容,“你们就不好奇,我们金阳宗从那异宝空间之中,究竟得到了什么吗?”
她伸手指向身旁那高大的恐怖存在,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万年前席卷诸天,令万族颤栗的噩梦——邪魔战将!”
说罢,金珀婉对着身旁那高大的身影,做了一个恭敬的“请”的手势。
那邪魔战将头盔下的猩红目光骤然亮起,它嘴角的铠甲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像是在笑,却无比狰狞。
周身幽冥死气轰然爆发,如黑色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它抬起沉重的脚步,开始在虚空中一步步走向元极仙宗的掠空梭。它的脚步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落下,坚固的虚空竟如同镜面般被踩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发出“咔嚓”的脆响,恐怖的力量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朝着掠空梭碾压而来!
“公正天平——均衡!!!”
酒柩一声沉喝,面对那如同山岳般巍峨的邪魔战将,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疯狂注入头顶那悬浮的、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天平虚影之中。
“嗡——!”
伴生灵宝“公正天平”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炽白的光芒骤然爆发,仿佛一轮微缩的太阳降临此间虚空。
天平左右托盘剧烈摇摆,每一次晃动都引动周遭空间涟漪阵阵。紧接着,无数条闪烁着暗金色古朴文字的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自天平本体激射而出,哗啦啦地缠绕向场中的每一位修士——元极仙宗众人、金阳宗叛徒,乃至那尊恐怖的邪魔战将!
锁链及体的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的规则之力笼罩全场。所有人的灵力波动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按压,迅速向着某个水平线靠拢。
元婴巅峰!
无论是柳謦漪这等大能,还是金珀婉这等长老,亦或是林枫这等修为尚浅的弟子,乃至深不可测的陵天战将,其显露在外的灵力修为,竟被硬生生压制、拉平至元婴巅峰的境界!
然而,更诡异的变化紧随而至。那暗金锁链不仅禁锢灵力,更深入神魂层面。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剥离与填充感袭来,所有人的神魂强度也开始被强行均衡。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并非达到某个高水准,反而是骤降至仅仅初入金丹期的微弱水平!
“好弱的神魂之力!”柳謦漪娇躯微震,感受着识海中传来的阵阵虚浮感,不由黛眉紧蹙,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枫身上,喃喃自语,“怪事…枫儿虽未筑基,然其天赋异禀,精神力早已凝练转化为神识,远非普通筑基修士可比。为何均衡之后,所有人的神魂之力竟会变得如此羸弱不堪?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残缺拖累了平均水平。”
“有…有趣。”一个原本显得有些木讷、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正是那邪魔战将陵天。他缓缓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猩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玩味,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被规则束缚的力量,一字一顿地道,“元…元极…大陆,如今…竟、竟有…如此灵宝与大道!能…强改规则,平…衡众生,确…实难得。”
“属下金珀婉,率金阳宗所属,见过陵天战将!”金珀婉见状,脸上瞬间绽放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狗仗人势般地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柳謦漪与酒柩,赶忙朝着陵天方向深深躬身行礼,语气充满了谄媚。
掠空梭甲板上,元极仙宗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修为被压制尚可理解,但这神魂之力被均衡到如此低微的地步,实在诡异,让众人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气氛凝重。
“掌门!”林枫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急声喝道,“如果你的伴生灵宝作用范围内,存在一个神魂严重受损,甚至意识混沌、神魂强度近乎于无——宛如白痴的人,是否也会被纳入均衡计算,从而将所有人的神魂水平拉低至那个极低的基准?”
“你是说!?”酒柩闻言,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林枫的暗示。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握着法印的手微微颤抖。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金阳宗阵营,最终停留在原本双眼木讷,如今却闪着灵光的陵天身上。酒柩想立刻撤去“公正天平”,但意念转动间,却迟疑了。
此刻撤去灵宝,失去均衡压制,面对半步归道境的邪魔战将,必将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恶战,元极仙宗恐损失惨重;可若不撤,这拥有神志的陵天,即便修为被压至元婴巅峰,其战斗经验、肉身强度乃至对幽冥死气的掌控,依旧远超同阶,同样棘手万分!
“哈哈哈哈!”金珀婉将酒柩的挣扎看在眼里,忍不住放声狞笑,声音尖锐刺耳,“酒柩!这下傻眼了吧!枉你倚仗这“公正天平”多年,没想到有一天,它反而会成了束缚你们的枷锁吧?这就叫作茧自缚!”
金珀婉的嘲笑如同钢针般刺入耳膜,酒柩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胸膛剧烈起伏,眼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陵天大人,”金珀婉不再理会酒柩,转身更加恭敬地对陵天道,同时伸手指向林枫,“那少年,就是丝主大人特意提示的关键目标。据丝主大人神机妙算,此子乃是未来顺利占领元极大陆的重要契机,还望大人出手,速速将那孩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