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空梭悄无声息地滑过云层，像一柄利刃划开夜幕。苏挽月站在舷窗前，凝视着下方逐渐清晰的钧天古门主城轮廓。城中灯火如星点般散布，却照不亮她眼中的阴霾。
“还有半个时辰。”林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过一杯热茶，“你需要保持心境平和。切莫被看出异常。”
苏挽月接过茶杯，指尖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我知道。”她轻声回答，目光仍未离开那座囚禁着她最后几位族人的城池。三千青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巡逻队频率比上次增加了三成。韩姑娘，你能找到破绽吗？”
韩苓潇头也不抬，手指在全息地图上飞快划动，“西南角的监控法阵有个盲点，持续时间只有七秒。”
林枫走到苏挽月身边，低声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命第一。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撤离，我们会另想办法。”
苏挽月终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会放弃他们第二次。”
掠空梭降落在主城西南五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如影子般融入了夜色。迅速来到宗门早已准备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位于繁华市集背后，鱼龙混杂，最适合隐藏。
“就这里了。”林枫推开一扇斑驳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显然荒废已久。
顾楠焉迅速布下隐匿法阵，韩苓潇则检查四周的安全隐患。苏挽月褪下外袍，换上一身钧天古门巡查使的服饰——银线绣边的深蓝长袍，象征着她在组织中的地位。
“一切小心。”
苏挽月点头，将一本泛着黑气的账册收入袖中：“等我信号。”
钧天古门的主塔高耸入云，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苏挽月步入塔中，守卫纷纷行礼让道。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心弦上。
上使玄冥真君正在顶层修炼室中，周身环绕着阴冷的黑气。感受到苏挽月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瞳孔中似有漩涡转动。
“事情办得如何？”玄冥真君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苏挽月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账册：“不出上使所料，陆阎罗是个软柿子，在即将背叛上市之时，被我清除，调查者全部灭口，账册在此追回。”
玄冥真君接过账册，指尖黑气缭绕，验证着真伪。片刻后，他满意地点头，“做得干净。听说调查者是元极仙宗之人，你如何得手？”
“回禀上使，负责追查沪芏城之事的是元极仙宗刑罚殿副殿主，萧晟烽，虽实力不俗，但也仅仅只是化神五阶而已。况且，属下他们在他们的饮水中下了蚀灵散，趁其功力大减时突袭。”苏挽月面不改色，“尸体已处理完毕，不会有任何痕迹。”
玄冥真君忽然逼近，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审视良久，突然大笑，“好！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起来吧。”
苏挽月缓缓起身，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你的族人近来很安分。”玄冥真君忽然道，“特别是那几个幼孩，资质不错。待他们再大些，或许能成为门中有用之才。”
苏挽月指甲掐入掌心，脸上却露出恭顺的笑容，“能为您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玄冥真君挥挥手，“准你去看他们一刻钟。记住，若有异动，你知道后果。”
“属下明白。”
在玄冥真君仆从的带领下，苏挽月来到囚禁族人的地方。此前，苏挽月也来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封住神识、经脉。守卫打开沉重的玄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狭小的囚室内，七八个孩子蜷缩在角落，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四五岁模样。见到苏挽月，孩子们眼中闪过恐惧，纷纷向后缩去。
“姐姐…”最小的女孩微弱地呼唤，却被稍大的男孩捂住嘴巴。
苏挽月心如刀绞，却只能强作冷漠。她走向孩子们，假装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指尖悄然滑过墙壁和地面。
“最近可有人生病？”她公事公办地问守卫。
守卫撇嘴，“这些小家伙结实着呢，就是哭闹得烦人。”
苏挽月点头，继续“检查”。当她走到最阴暗的角落时，袖中一面小巧的玉旗悄然滑出，粘附在石缝中，瞬间与岩石同色，肉眼难以分辨。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守卫都未察觉。最小的女孩忽然挣脱哥哥的手，扑向苏挽月抱住她的腿，“姐姐，带我们走…”
“放肆！”
苏挽月身体一僵，守卫立即上前粗鲁地拉开孩子。
女孩被摔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苏挽月强迫自己转身，“看好他们，这些都是重要’资源’。”
守卫不耐烦地点头，“大人放心。”
走出囚室的那一刻，苏挽月几乎瘫软。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深呼吸数次，才勉强恢复平静。
回到地面，玄冥真君仍在修炼室中。
“看过了？”他闭目问道。
“是。他们状态良好，适合培养。”苏挽月垂首回答。
“很好。接下来你有新任务：三日后，前往风鸣谷，那里有新发现的灵矿，需要你去’处理’当地村民。”
苏挽月心中一沉，面上却恭敬说道，“上使曾答应属下，不强迫属下残害……”
“挽月，你知道的。”玄冥真君白皙到病态的手掌死死掐住苏挽月的玉颈，阴翳道，“我很喜欢你，但是，如果你老是不愿意彻底融入我们，我又如何保护你和你的族人？”
“属…属下，明…明…白。定…不负上使…期待。”
得到满意的答复，玄冥真君方才缓缓松手，在苏挽月绝美的脸颊上轻抚，“退下吧。”
离开主塔，苏挽月绕行数条街道，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返回藏身的院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