謦漪,柳兄,别来无恙。”
禁制如冰雪消融,信封骤然绽放出温润清光。一道光影徐徐浮现,由虚化实,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那声音温润如玉,瞬间便在柳謦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真的是你吗!?”即便那光影面容尚有些模糊,但这刻入骨子里的声音,让柳謦漪无需辨认。她身影一晃,带起一阵香风,径直扑向那道光影,想要抓住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双臂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片清辉,扑了个空。她踉跄一步,怔在原地,眼中瞬间涌上的狂喜被巨大的失落取代,眼圈微红。
“玄清,这、这是怎么回事?兄长!”柳謦漪猛地转头,望向柳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求助。
柳剑一个闪身已至妹妹身旁,神魂之力探查下,不由得眉头紧锁,沉声道,“謦漪,这仅是玄清以莫大法力留下的一抹精神印记,蕴藏其意,却无一丝神魂本源。即便是我,也无力将其凝聚不散。”
柳剑宽厚的手掌轻抚妹妹的后背,语气充满了无奈。柳謦漪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光彩黯淡下去,急火攻心,加上情绪大起大落,竟直接软倒下去。
“謦漪!”柳剑连忙将其扶住。一时间,这片由他掌控的法则之域也因主人的心绪波动而微微震颤,灵气流转略显紊乱。
“小子,诛仙四剑,在你手上?”玄清的虚影将目光转向林枫,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审视,但更多是看向柳謦漪时那抹化不开的心疼。他下意识想上前,虚化的手掌抬起,却又无力地垂下。
“回玄清掌门,正是。”林枫连忙躬身。
“柳兄,先让謦漪醒来。小子,你既得诛仙四剑认可,便用它们的剑意,助我暂时凝实此身。”玄清的虚影迅速稳定下来,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干练,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柳剑不敢怠慢,立刻运转功法,精纯的灵力缓缓渡入柳謦漪体内,温和地唤醒她。林枫则心念一动,道韵天生的诛仙四剑悬浮而出,分立四方。但他随即面露难色,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你还愣着做什么?”玄清见林枫迟迟未有动作,不由得出声催促,带着几分前辈对后辈的急切。
“玄清掌门,晚辈……不知具体该如何做。”林枫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困惑,这以剑意凝练精神虚影的法门,他闻所未闻。
“唉,看来火候尚浅。看好了!”玄清虚影一指林枫,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动作却毫不迟疑。
只见玄清那道清辉虚影飘然移至诛仙四剑中心,双手虚引。顿时,诛仙剑震颤,引动无边杀伐之气,却凝而不发,化为一道玄青色的流光;戮仙剑红光闪烁,寂灭之意弥漫,抽取着法则之域内精纯的灵气,转化为一丝精纯的生命本源,呈现淡绿光泽;陷仙剑光华流转,虚幻之力笼罩四方,牵引天地间散逸的规则碎片,汇聚成朦胧的神魂能量;绝仙剑则诡谲变幻,气机难以捉摸。
“小子,看仔细了!此乃四剑本源之力的初步运用!”玄清低喝一声,瞥了林枫一眼。随即,他以那缕绝仙剑意为引,主导全局。玄青的诛仙剑意被巧妙压缩、塑形,勾勒出与他本体无异的挺拔身躯框架;淡绿的生命本源如涓涓细流,融入这剑意框架,赋予其勃勃生机;朦胧的神魂能量则在陷仙剑意的包裹下,缓缓注入,使得虚影的眼神逐渐变得灵动、深邃。最后,绝仙剑意如巧手般将三者完美融合、固化!
清光大盛,一道凝实的身影彻底显现,与常人无异,只是周身还隐约流转着四色剑意光华。玄清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适应了这具临时身躯,这才转向林枫,留下三个字,“还得练。”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
说完,玄清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便跨到刚刚被柳剑唤醒、仍有些虚弱的柳謦漪身旁,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柔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謦漪,謦漪,是我,我在这儿。”
柳謦漪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她难以置信地伸出玉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玄清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实感。一瞬间,巨大的幸福和委屈同时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扑进玄清怀里,粉拳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胸膛上,泣不成声,“玄清!你这个混蛋!大混蛋!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敢……怎么敢丢下我这么久!”
柳剑看着妹妹在玄清怀中尽情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他摇了摇头,识趣地一把拉起还在回味刚才玄清施法过程的林枫,低声道,“走了,小子,别在这儿碍眼。”说罢,不由分说便将林枫拽出了这片法则之域,顺手布下了一层隔音结界。
万宝阁议事厅内,柳剑难得地毫无形象可言,直接拍开一坛珍藏灵酒的泥封,仰头“咕咚咕咚”大口豪饮,酒液顺着下颌流下也浑然不顾,时不时发出畅快又似感慨的大笑。而林枫则坐在一旁,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玄清操控诛仙四剑剑意时那精妙绝伦、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幕幕,只觉奥妙无穷,受益良多。
不知过了多久,法则之域的方向传来了柳謦漪轻柔却带着一丝羞意的呼唤,“兄长,枫儿,你们进来吧。”
柳剑闻声,立刻放下酒坛,脸上恢复了几分正经,但眼中的笑意却掩不住。他大手一伸,如同老鹰抓小鸡般轻松提起还在沉思的林枫,一步便跨回了法则之域中。
只见柳謦漪依偎在玄清身边,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动人的红晕,但气色已然大好。玄清则含笑看着他们。
“柳兄,如此不拘小节、豪饮坛中物的模样,当真少见。”玄清看着柳剑衣襟上未干的酒渍,笑着调侃道,“不过,我更没想到,柳兄,竟也有趴门缝听墙角的雅兴。”
“趴门缝”三字一出,柳謦漪顿时羞得耳根都红了,刚抬起的头又猛地扎进玄清怀里,不敢看人。柳剑老脸一红,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玄清老弟,莫要胡说,我那是担心謦漪!”
“好了,柳兄,林枫,叙旧暂歇,我们说正事。”玄清笑了笑,不再打趣,怜爱地摸了摸怀中人儿的秀发,随即神色一正,目光扫过柳剑和林枫。
“林枫,在告知你等接下来行动前,你需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人、阐、截,哪一教的传承弟子?”玄清目光首先落在林枫身上,带着审视与凝重。
“回玄清掌门,晚辈并非洪荒时代之人,乃是生于洪荒不知湮灭多少岁月之后的华夏后世。机缘巧合,方得承道统。”林枫不敢隐瞒,恭敬拱手回答。
玄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化为一声轻叹,喃喃道:“果然如此……看来,老师和诸位师叔们穷尽心力,最终也未能寻得逆转天道演变、规避纪元大劫的完全之策。遁世远走,留下传承火种,已是极限了……”
“玄清,现在可能告诉我们,当年你和酒柩二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柳剑按捺不住,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低沉而急切,“你如今……究竟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