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已死,老六也死了。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就是里面那个。”
他指了指铜牢方向,
“但如果找他的人不是井娃,那会是谁?难道涧内还有第四个我们不知道的西岐细作?如果找他的就是井娃,那井娃是如何知道李二牛的存在并准确找到他的?他们之间必然要有一个事先约定的、极其隐蔽的识别和联络方式,这个方式还必须能绕过我们所有的监控。”
金葵缓缓踱步,冷硬的脸上线条紧绷:
“还有一种可能。老六。”
“老六?”
温良一愣。
金葵停下脚步,目光锐利,
“下山招募流民的决策虽是我们临时所定,但具体执行需要人手。老六作为管家,负责物资统筹安排,他完全有可能提前知晓甚至经手招募的准备工作。如果他在这之前,还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马善接口道:
“西岐接到消息,立刻启动应急预案,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伪装成流民的棋子——李二牛,混入目标人群之中。同时,他们通过某种我们未知的渠道,将李二牛的身份识别方式传递给了涧内处于静默状态的井娃。这样,井娃才能在李二牛入谷后,准确找到他并激活他。”
温良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在老六被我们揪出来之前,他就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那我们山寨的位置……”
“可能已经暴露了。”
金葵的声音冰冷,
“至少大致方位已经暴露。否则无法解释西岐能如此精准地投放李二牛这颗棋子。”
温良顿时急了:
“那他们还派奸细进来搞破坏有个屁用?直接派兵来打不就完了!”
“这就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
马善摇头,
“如果他们知道了位置,为何不大举进攻?反而要费尽心机安排内应进行破坏和更精确的定位?这不合常理。除非,他们知道的位置还很模糊,或者,鹰愁涧的险要让他们觉得强攻代价太大,必须内部开花。又或者,‘北方秘密铸造’之事优先级极高,他们暂时无法分兵,但又绝不能让我们安稳发展,所以持续进行低成本的骚扰和破坏,拖延我们壮大的时间。”
金葵缓缓点头:
“二哥分析的有理。西岐所图甚大,主力可能被牵制在其他方向。他们对鹰愁涧的策略,更像是遏制和监视,而非立刻剿灭。派李二牛进来,或许不仅仅是破坏,更可能是为了确认井娃是否还安全,或者传递新的指令,只是没想到李二牛如此不堪大用,这么快就暴露了。”
讨论至此,矛盾似乎有了解释,但更大的迷雾也随之笼罩下来。老六是否还有未知的传递渠道?山寨的保密状态究竟如何?西岐对鹰愁涧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矛盾,最终的汇聚点,还是在他身上。”
金葵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青铜牢门,眼神无比深邃,
“只有他能解释,李二牛到底是谁去激活的,如何激活的。也只有他,可能知道老六是否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秘密。”
他看向马善:
“二哥,监视小王庄枯井和巡查北方路线之事即刻去办,绝不能耽搁。”
又对温良道:
“大哥,涧内戒严升级,尤其是老六过去可能接触过的所有地方和人,都要暗中再筛一遍,看看有无遗漏。”
“至于里面那位,”
金葵冷冷道,
“让他休息。等他缓过这口气,我们再来好好谈谈。下一次,我们必须把这些疙瘩,一个一个,全都捋直了!”
沉重的压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新出现的矛盾而变得更加复杂扑朔。鹰愁涧的迷雾之下,暗流愈发汹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如履薄冰,而突破口,依然在那铜墙铁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