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个多月前,我亲自下令,命他潜入南边,一处名为‘鹰愁涧’的匪窝,探查白龙山残部的确切踪迹,并伺机,清除隐患。”
“鹰愁涧”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卫甲耳边炸响!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对方不仅知道影牙的任务,更直接点出了鹰愁涧!这意味着什么?
玄枭没有理会卫甲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用那平缓却致命的语调说道:
“自他潜入之后,便按照最严格的纪律,断绝了所有单向联系。至今,音讯全无。”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卫甲,
“那么,告诉我,你这个‘影牙’,又是从何处而来?带着他的信物,却对他的任务、对他的处境一无所知?甚至,连最基本的、只有‘枭’内部核心成员才知晓的、每月更新的暗语切口,都对答不上?”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卫甲精心构筑的伪装上。时间对不上,任务细节对不上,内部机密对不上,所有的破绽,在眼前这个人面前,都被赤裸裸地、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卫甲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站在闹市的人,所有的谎言和表演都变得苍白可笑,无所遁形。
冷汗,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卫甲的额角、鬓边渗出,混着血污和黑灰,蜿蜒流下。他张了张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用“另有密令”、“单线联系”之类的借口搪塞,但在玄枭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如此无力,如此苍白。
玄枭看着他挣扎的表情,眼中那抹玩味似乎更浓了。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年轻人,你的胆识不错,身手也尚可。能在爆炸中潜入,在搜身下保住关键物品,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卫甲之前被撕破的内衬位置,还能在绝境中想到将东西抛出去……甚至,懂得利用影牙的身份和信物来制造迷雾。”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卫甲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才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
“但你不该,不该在我面前演戏。从你在林中向我问路的那一刻起,你身上那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警惕、观察地形的眼神、以及,试图套取‘鬼谷’信息时那点自以为高明的小心思,就已经出卖了你。”
“你以为你骗过了一个山野老朽?”
玄枭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不,你只是,主动走进了我为你敞开的笼子。”
真相如同冰冷的瀑布,将卫甲彻底淹没。原来,那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所有的行动,或许都在对方的预料乃至引导之中!巨大的挫败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螳臂当车。
石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燃烧,将玄枭那如同山岳般沉稳、又如阴影般无处不在的身影,牢牢地烙印在卫甲绝望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