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狼并未走向山林,而是径直来到水潭边,在一块稍显平坦、水较浅的岩石上伏低身体,整个姿态瞬间从慵懒变为全神贯注的凝固,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清澈潭水下缓缓游动的影子。那水潭因瀑布常年冲击,溶氧充足,里面生长着不少鳞片闪亮、肉质紧实的溪鱼,它们似乎并不太畏惧岸边的阴影。黑狼的耐心极好,仿佛与岩石化为一体。突然,它的前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探入水中,水花轻溅,下一刻,一条足有巴掌长、拼命扭动的银白色鱼儿便被它精准地拍到了石坪上!鱼儿在石头上弹跳,黑狼上前一步,利落地用爪子按住,然后叼起,摇着尾巴送到卫甲脚边,深褐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等待夸赞的意味。
卫甲又惊又喜,重重拍了拍黑狼结实的脖颈。
“好家伙!真有你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将是他们最稳定、最优质的肉类来源。自那以后,黑狼几乎每天都会去水潭边一两次,每次总能带回一两条鱼,有时甚至更多。卫甲则负责用石片刮去鱼鳞,小心地去除内脏,然后在篝火上烤得外皮焦香、内里嫩白。鱼肉富含营养,极易消化,对重伤初愈的王猛而言,比鼠肉鸟肉更为适宜。鱼汤更是成了新的滋补品,卫甲会加入少许黄精或蘑菇同煮,煮出乳白鲜美的汤汁,让王猛连肉带汤喝下。
在这个被瀑布永恒的轰鸣声温柔包裹、彻底隔绝的、仿佛独立于正常时空之外的密闭天地里,他们褪去了逃亡的焦虑,真的仿佛过着最简单、最原始,却也最纯粹、最专注于生存本身的生活。时间的刻度变得模糊而柔软,不再有精确的时辰划分,只有洞顶那束月光光柱在壁画和药草丛上缓慢而坚定的移动轨迹,像一只无声的钟表指针,以及腹中逐渐袭来的、规律性的饥饿感,忠实地提醒着他们日月晨昏的更替。
王猛的身体,就在这规律而充满自然生机的照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好转。力量的回归首先体现在眼神里,那曾经涣散茫然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清明、专注。第二天,他已经可以靠着冰凉但光滑的石壁,在卫甲的帮助下,自己坐起来较长一段时间,虽然还需要用右臂支撑着身体,但已经能够自主地环视整个洞穴,更仔细地观察那些壁画,甚至尝试着自己拿起水囊喝水。他的胃口也明显好了起来,对烤鱼、煨熟的块茎和蘑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