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真切而冰冷。
当那层维系着最后生机的淡金色护罩化作漫天光点时,洛山与洛河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底深渊。
“哈哈哈!龟壳破了!”
“宰了这两个老东西!”
刀疤脸大汉的狞笑,瘦猴修士的尖叫,混杂着其余四人贪婪的喘息,构成了一曲死亡的序曲。
六件法器,在同一时刻亮起了最夺目的光华!
六道攻击,来自六个不同的方向,织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死亡之网!
完了!
洛山与洛河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浑浊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与绝望。
他们丹田内的灵力早已是涓滴不剩,此刻连挪动一下手指都觉得无比艰难,更遑论抵挡这雷霆万钧的合力一击。
“大哥!”洛河嘶哑着嗓子,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竟是想用血肉之躯为兄长挡下致命一击。
“别动!”洛山一把拉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向身后,自己则踉跄着向前一步,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衰老的身躯,为弟弟,也为后山那个可能已经逃离的侄女,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念头在洛山的脑海中炸开。
他想起了数日前,当他们侥幸从别离煞帮的第一次突袭中逃脱,与洛英汇合后,洛河曾对他说的话。
“大哥,这帮杂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耗费了这么大力气,死了那么多人,绝不可能轻易放弃!我们必须走!
你带着英儿和传下的信物,去找那位刘民前辈!我留下来,在这里布下疑阵,为你们殿后!”当时,洛河的语气是何等的急切与决绝,眼中满是牺牲的觉悟。
洛山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否决的。他苦涩地摇着头,拍着弟弟的肩膀:“没用的。他们来了二十多人,我们拼尽全力,加上前辈赠予的符箓,也才杀了不到一半。
剩下的人里,必然有更强的头目。你一个人留下,连半个时辰都拖延不了,只是白白送死!”
是啊,白白送死。
可如今,不也是兄弟二人一同赴死吗?
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洛山的心。他们错就错在,抱着一丝不该有的侥幸。
他们舍不得这片满目疮痍的故土,舍不得祖师爷传下来的一些虽然不甚珍贵、却承载着门派记忆的典籍器物。
他们想着,他们有机会回来收拾残局,将山上的物资搬空之后再彻底离开。
现在想来,那是何等的天真!对方分明是早就派了探子在暗中盯梢,如同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着他们这些愚蠢的猎物,自己走进早已布好的陷阱!
守株待兔!好一招守株待兔!
而他们之所以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除了对基业的眷恋,还有一个更深层,也更可笑的原因——他们想在这里,等到刘民。
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前辈,离开时并未留下任何联系的方式。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他们想要投奔,却根本不知该去往何方。
唯一的念头,便是守在这清风派旧址,抱着万一的希望,奢求着前辈或许会因为某些原因再次路过此地。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错得何其离谱!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奢望,最终都化作了眼前这六道冰冷的杀机。性命,就在这顷刻之间,即将终结!
“英儿……快跑……永远……别回来……”洛山闭上了眼睛,心中发出最后的悲鸣。
他已经能感受到法器卷起的劲风刮在脸上的刺痛,能闻到那鬼火散发出的焦臭。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尖锐到极致,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呼啸!
“咻——”
这声音来得是如此突兀,如此迅猛,甚至盖过了六件法器同时发出的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