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寿的一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刘民心湖,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两百枚回春丹,这已经不是任务,而是枷锁。
他看着王寿那张带着几分醉意的脸,试图从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分辨出几分真假。
王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咧嘴一笑,将那份严肃敛去,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在清冷的夜风中弥漫。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要把你卖了一样。”
王寿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将酒葫芦放在冰冷的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再提飞剑的事,反而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虚虚一划,一缕微弱的灵力在他指尖凝聚成一簇小小的、摇曳不定的火苗。
“刘道友,炼丹师玩的是火。”王寿的目光落在火苗上,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专注,一种近乎痴迷的神采,“炼器师,玩的也是火。”
刘民眉头微挑,没有说话,静待他的下文。
“可这火,不一样。”
王寿嘿嘿一笑,指尖的火苗随之跳动了一下,“炼丹的火,求的是‘融’与‘合’,要的是温润绵长,将药性完美地激发、融合。
而炼器的火,求的是‘煅’与‘淬’,要的是霸道刚猛,要将顽铁烧成绕指柔,再用极寒之水瞬间激发其锋锐之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到刘民身上:“但我听说,顶尖的炼丹术,在凝丹的最后一步,也需要用到类似‘淬火’的法门,以瞬间的极热或极寒,锁住丹药的全部灵性,使其品质更上一层楼。
不知……你听说过吗?”
刘民的心,猛地一跳。
“王道友见识广博,刘某佩服。”
刘民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嘿,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王寿摆了摆手,指尖的火苗倏然熄灭,仿佛刚才那番深刻的见解只是醉话。他重新拿起酒葫芦,站起身来,“不早了,不耽误你休息。
下个月中旬,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又玩消失了。”
说完,他便大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只留下一院子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刘民独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沉默了良久。
他隐隐感觉到,若是能将这理论融会贯通,自己的炼丹术,或许真的能再进一步。
但眼下,他没时间去深思这些。
两百枚回春丹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必须立刻去采购药材,否则下个月连任务都无法完成。
念及此,刘民不再耽搁,起身离开了小院,快步朝着风火坊内百草阁走去。
夜色下的街道比往日更加冷清,巡逻的陈家修士队伍明显增多,一个个面色冷峻,腰间的法器闪烁着微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百草阁内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却与往日不同。
柜台前挤满了人,大多是和刘民一样的客卿丹师,人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和焦急。
大家都在抢购炼制回春丹所需的药材,一些热门的辅药甚至已经出现了断货的迹象。
“李掌柜,清心草还有没有?给我来二十株!”
“抱歉了张丹师,清心草今天下午就卖完了,下一批要等三天后。”
“什么?
三天后?
那怎么来得及!”
嘈杂的议论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刘民挤在人群中,心中愈发沉重。
看来,任务量暴增的不止他一个。陈家这是要将所有客卿丹师的潜力都压榨到极限。
他正准备排队,一个穿着百草阁伙计服饰的年轻人眼尖,看到了他,连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脸上堆着笑。
“刘丹师,您可来了!”
伙计约莫十七八岁,长相很是机灵,之前刘民来买过几次药材,都是他接待的。
伙计将刘民引到一旁相对僻静的角落,压低了声音,神情带着几分神秘和期待。
“刘丹师,您上次炼制的那种……三炼丹,还有没有?”
“三炼丹?”
刘民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回春丹药效远胜于它,如今坊市内人人都需要回春丹,你问这个干嘛?”
伙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压得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刘丹师,您有所不知啊。
回春丹是好,可您看看那价格!”
他朝柜台方向努了努嘴,“现在一枚回春丹,都被炒到三倍灵石了,还供不应求。
这价格,别说外城的那些散修,就连我们这些在内城做事的,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舍不得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