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晨曦的微光还在天际线上挣扎,未能穿透静室那厚重的石墙。
静室之内,却并非一片死寂。
“呼……”
一团橙黄色的灵火在刘民的掌心之上,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摇曳了一下,最终不甘地熄灭。
随着火焰的消失,他掌心上方悬浮着的那一团赤红铁水,也迅速冷却、凝固,化作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泛着暗银色光泽的铁锭,“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刘民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
丹田气海再次见底,长时间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像是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琴弦,发出阵阵疲惫的嗡鸣。
他没有立刻打坐,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成果。
在他的脚边,已经堆了十几块这样大小不一的铁锭。
每一块,都比他昨天用磷火提炼出的所谓“精铁”要纯净得多,表面光滑,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留下的气孔,在昏暗中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沉重的金属光泽。
这是一整个下午,外加一整个夜晚的成果。
提纯,耗尽灵力,握住两块灵石恢复,再提纯……
这个枯燥、痛苦、近乎自虐的过程,他已经重复了不下二十次。
消耗的灵石,也超过了四十块。
每一次灵力耗尽,都像是一次小型的死亡。
每一次恢复,又像是一次艰难的重生。
在这种极限的拉扯与锤炼中,他对灵火的控制,对灵力的运用,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纯熟。
“还是……不够。”
刘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捡起一块最先炼成的铁锭。入手冰凉而沉重,质感远超凡铁。但他知道,这依然是“死”的。
没有符文骨架,它就永远只是一块坚固的“铁”,而不是一件能够承载天地之力的“器”。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盘膝坐下,开始新一轮的恢复时,神色忽然微微一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不急不缓地靠近他的小院。
是王寿。
刘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他挥手间,地上那十几块耗尽他心血的铁锭和一堆废弃的矿渣,便被他尽数收入了储物袋中。随后,他又快速地将散落的废弃灵石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静室门口,拉开石门。
清晨的凉风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那因通宵未眠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院门口,王寿的身影刚刚出现,他似乎也没想到刘民会这么早就在门口等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
“刘道友,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王寿笑着拱了拱手,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刘民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那个在静室里疯狂压榨自己的偏执狂徒,只是一个幻影。
他微微躬身回礼,语气平淡地回应道:“睡不着,便起来走走。
倒是王道友,今日似乎来得比昨日早了些。”
“哈哈,不早了,不早了。”
王寿摆了摆手,笑容显得格外真诚,“早日让你入了这炼器的门,我啊,也好早日请你帮个忙不是?”
他说话间,手腕一翻,储物袋灵光一闪,又是几块黑褐色的铁矿石出现在他手中,被他随手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刘道友,闲话少叙。
昨日你已见过过程,今日,你便亲自尝试一番,不用追求塑形,先试试将这矿石中的杂质炼化,化作一滩纯粹的铁水即可。”
王寿的目光落在刘民身上,带着几分考较的意味。
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否真的有他所期望的那份悟性。
“有劳王道友了。”
刘民没有推辞,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走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下一刻,王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没有繁复的准备,没有多余的动作。刘民只是心念一动,丹田内的灵力便顺着经脉奔涌而出,汇聚于掌心。
“呼——”
一团橙黄色的火焰,凭空而生,在他的掌心之上静静地燃烧起来。
火焰不大,约莫拳头大小,但焰心稳定,散发着一股惊人的热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灵火!
王寿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直接以自身灵力催生火焰,这是炼器师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能力。
很多初学者,单单是“生火”这一步,就要练习十天半月,才能做到如此稳定。
哪怕他知道刘民也是炼丹的,想过他的控火能力不差,但也着实给他一番呼惊喜。
刘民没有理会王寿的目光,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右手虚招,石桌上那几块矿石中,最小的一块应召飞起,晃晃悠悠地悬浮到了他左手掌心的灵火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