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颗木瓜大小的血球心,递到陈方面前,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炫耀的成分,仿佛一个急于向同伴展示自己得意作品的孩童。
“你看,陈方,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与陶醉,“之前的,不过是粗胚罢了。只有将修士一身的精、气、神,连同他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都彻底炼化进去,才能得到如此完美的艺术品。”
艺术品……
陈方死死地盯着那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珠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仿佛能从那深邃的紫黑色中,看到老张那张不甘而痛苦的脸,听到无数冤魂在其中无声地哀嚎。
这哪里是什么艺术品,这分明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他的沉默,似乎让陈三有些意犹未尽。陈三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向那具挂在墙上的干尸,或者说,是一副挂在墙上的骨架。他像是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般,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只是可惜了,这材料的品质还是差了些,骨头不够硬,没能撑到最后……”
他的话音未落。
蓦地,“咔嚓——”一声脆响,打破了密室中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具悬挂在铁钩上的、老者的骸骨!只见那穿透琵琶骨的铁钩周围,灰白色的骨骼上,毫无征兆地崩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道裂痕,就如同大坝上出现的第一个缺口,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咔……咔咔……咔嚓嚓!”
密集得如同炒豆子般的碎裂声,从骸骨的四肢百骸疯狂响起!那层薄如蝉翼、紧紧包裹着骨骼的干枯皮脂,再也无法提供任何支撑,在这股崩坏的力量下,寸寸碎裂,化作灰尘簌簌落下。
失去了皮肉的束缚,那副本就被榨干了所有精华的骨架,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终点。
“夸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
那两个穿透琵琶骨的铁钩,再也挂不住这副濒临解体的骨头。整副骨架,从墙上轰然跌落!
它并没有像正常的尸体那样,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而是在接触到坚硬地面的瞬间,如同一个被摔碎的、风化了千年的劣质陶器,轰然解体!
那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头骨在地上滚了两圈,下颌骨脱落,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空洞地对着密室的顶部。而那脆弱的肋骨、脊椎、四肢骨骼,则在撞击下,直接碎裂、崩解,最终化作了一蓬灰白色的粉末,夹杂着几根无法被完全碾碎的残骨,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一阵微风从密室的通风口吹过,卷起了些许骨粉,在血色的光芒中,无声地飘散,最终归于尘土。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炼气一层巅峰的修士,就这样,被彻底地、物理意义上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嗬……嗬……”
那壮硕的中年修士和清瘦的年轻人,原本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陷入了一种精神麻痹的状态,瞳孔涣散,意识混沌。可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刺入了他们浑噩的大脑!
两人的身体猛地一颤,失焦的瞳孔,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神采。他们本能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朝着地上看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堆曾经是他们同伴“老张”的、灰白色的粉末。
看到了那颗滚落在粉末旁,空洞地“凝视”着他们的头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那壮硕中年修士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他那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球里,血丝一根根地爆开,迅速染红了整个眼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气管。
他想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可他的大脑,他的认知,他的常识,已经完全无法处理这超出生命极限的恐怖信息。
一个同伴,在他们眼前,被活生生地抽干了血液,炼成了一颗珠子。
然后,连最后的骨头渣子,都摔成了一地粉末。
这是何等恶毒的手段?这是何等残忍的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