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背弃一个约定那么简单!这关系到他能否筑基,关系到他此生仙途的走向!为了这次历练,他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将自己压箱底的炼器心得都拿出来交换!可现在,一句轻飘飘的“食言了”,就要将他所有的希望与努力,全部打入深渊?!
“刘道友!”王寿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令人心悸的份量,“这是何意!”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股属于炼气后期修士的威压,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他不是在威胁,而是在极度的愤怒与失望之下,心神失守,灵力已然外泄!
他以为,刘民是找到了什么更好的靠山,攀上了什么高枝,所以才要过河拆桥,背信弃义!那块“丹房”的牌匾,此刻在他眼中,就是最刺眼的嘲讽!
然而,面对他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和沉重的威压,刘民,却只是更加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疲惫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的无力与悲凉。
“王道友,你稍安勿躁。”他抬起手,示意王寿冷静,然后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中,仿佛吐尽了这几日所有的委屈、不甘与惶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怀疑的真诚与苦涩。他将前几日,陈三与陈方如何找上门,如何看中他炼制小聚气丹和凝气丹的“天赋”,如何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名为“提携”实为“强迫”地让他为陈家效力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但那种身不由己,被两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的绝望感,却通过他那沙哑的声音,和他脸上那恰到好处的苦涩表情,淋漓尽致地传递给了王寿。
“……你也知道,我一个无根无萍的散修,在他们两位爷面前,跟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刘民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凄凉,“我若是不答应,怕是连这风火坊都走不出去。他们嘴上说着是看重我,是给我机缘,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若是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就会人间蒸发。”
他指了指门外那块崭新的牌匾,声音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了:“至于这客卿的名分,这‘丹房’的牌匾,呵呵……不过是他们赏给我的一个狗项圈罢了。为的,就是让我断了所有外出的念想,安安心心地待在这内城里,为他们炼丹,当牛做马!”
“我现在,别说是出城去历练了,就是走出这内城,怕是都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说到最后,刘民再次长叹一声,他看着王寿,眼中充满了真切的歉意与无奈:“王道友,是我对不住你。只是如今这般处境,我……实在是身不由己。这历练之约,只能……只能是泡汤了。”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将王寿心中那滔天的怒火,浇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的怒容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刘民同出一辙的震惊、错愕,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阴霾。
他不是傻子,他能听出刘民这番话里的真伪。他也知道,以陈家那两个核心子弟的行事风格,这种名为招揽实为囚禁的事情,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他以为刘民是攀上了高枝,却没想到,是掉进了更深的牢笼!
那块金光闪闪的“丹房”牌匾,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荣耀与地位的象征,而是一座华丽的、坚固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