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言的身影在星球表面凝实，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首先将自身那浩瀚如星海的灵性感知如同无形的波纹般扩散开来，细致地扫描着整个星球。
生命活动的迹象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且缺乏活力，但分布却有其规律。很快，他便锁定了数个生命反应最为集中、也最为剧烈的区域。
那是一座座由黑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城市。
他的目光穿透空间的距离，落在了最近也是最大的一座城市上空。
意念微动，他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这座黑色城市的上空，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生灵与它们扭曲的造物。
城市的布局简陋而压抑，所有建筑都仿佛是为了某种实用性的目的仓促建成，唯有城市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座极其突兀、极其宏伟的建筑。
那是一座金字塔形态的巨型结构，高度保守估计也超过百米，通体由那种常见的黑色岩石垒成。
但在那粗糙的岩石表面，却覆盖着一层……活着的、不断蠕动流淌的暗红色血肉。
这层血肉如同给黑色金字塔披上了一件活体外衣，它们缓慢地起伏、脉动，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缓慢的呼吸。
凑近了看，能清晰地看到血肉间遍布着粗大的、深蓝色的血管，那些血管如同有生命的管道，随着血肉的蠕动而搏动，输送着未知的液体。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层血肉外衣的表面，镶嵌着无数只眼睛。
这些眼睛大小不一，瞳仁的颜色也各不相同，有的猩红，有的惨白，有的则是一片浑浊的黄色。
它们毫无规律地分布着，眼珠机械地、缓慢地转动着，冰冷地扫视着金字塔周围的一切，仿佛无数个永不疲倦的监视器。
而在这座活体金字塔的最顶端，是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结构。
那是一个巨大、由纯粹血肉构成的祭坛。
其形态与陈墨言在地球圈外发现的那个祭坛极为相似，但规模却庞大了数十倍不止。
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绽放的肉之花，或是某个庞大生物暴露在外的器官，不断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息和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波动。
祭坛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边缘布满了一圈圈螺旋状的、如同绞肉机刀片般的利齿，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开合一下。
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正是居民们奉献“孩子”的入口。
眼前这扭曲与亵渎生命常理的一幕，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生灵陷入疯狂。
然而，陈墨言金色的眼眸中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景象只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个猜想，这个文明的形态，这种以血肉繁衍、又以血肉献祭的循环，以及这笼罩星球的灵性薄膜和眼前的活体建筑，都与月球核心那个存在的“血肉”与“繁衍”权柄高度吻合。
这里，极有可能是那个存在在宇宙中留下的另一个“试验场”或者“信仰源泉”。
确认了这一点，他便不再需要远距离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