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想要的啊。”
黑景舟笑了笑，带着点苦涩，“你忘了吗？
每次你觉得一切终于安稳的时候，总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把你拽回泥潭。
这个世界我看了很久，虽然发展轨迹和我的不一样，但本质上没区别。
需要我举例吗？那三个丫头的羁绊，由乃的偏执，甚至连往事乐土里，你都被八重樱阴过一次。”
提到往事乐土，景舟的眼神暗了暗。
他没忘，这次让他栽跟头的，又是八重樱。
“我的那个世界也是这样。”黑景舟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一遍遍从深渊里爬上来，又一遍遍被人踹下去。最后，我认输了。”
“你成了律者。”景舟接口，语气笃定。
这个结论听起来荒谬，却像是唯一的解释。
黑景舟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对。我不玩了，不干了，连‘人’都不想当了！”
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地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景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疯狂，那是被反复折磨到极致的绝望。
“你说为什么？”
黑景舟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受这种罪？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像被命运盯上的猎物，一次次被推到绝路！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平静的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
并且获得永远的安息，而我却要在一次次的站起来！！”
景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突然明白了——
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找一个答案，一个“为什么”的答案。他轻声说：“或许……是我们倒霉。”
“倒霉？”黑景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霉！当我走到最后一步，以为能解脱的时候，那棵破树毫不掩饰的排斥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
我们不是倒霉，是‘病毒’！是这个世界机制里不该存在的bug！”
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那棵树连正眼瞧我们一下都懒得做，只因为判定我们‘不该存在’，就启动了杀毒程序！
所有的倒霉、坏遭遇，全都是它的手笔，只为了把我们逼到最坏的结局！
但是我们死不了！那棵恶心的树根本就杀不死我们！但它却毫不自情的一遍又一遍的痛击着我们！甚至连我们自己想死都做不到！！”
景舟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杯里的冰红茶泛起细密的涟漪。
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求索：“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疯了啊。”黑景舟摊手，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已经被那棵树玩疯了，你还没，但也快了。”
“你可以反抗，没必要……”
“你觉得我没反抗过吗？”
黑景舟打断他，眼神里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反抗。
只可惜，我的那个世界已经支撑不起我的反抗了，知道吗？
我杀死了我的世界里所有人！”
黑景舟平淡的吐出了一句让景舟感到惊骇的句子。
他转身走向远方，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说不出的孤寂：“你最好回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在一切开始之前击败我，否则……
当我站到那棵树面前，会许下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愿望。”
景舟想站起来再说些什么，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变得虚幻，像融化的糖浆。
他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无边的黑暗坠落下去。
坠落的瞬间，他听到黑景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轻得像叹息：“体会一下我的过去吧……但千万不要陷进去。”
失重感包裹了他，就犹如落于深海之中的迟滞感。
开始了。
新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