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啊。”
伴着睡梦中的呢喃，某只可爱的小萝莉费力地将压在胸口的十字架挪开，勉强推到一旁后，才终于能松口气，瘫躺在这片柔软的土地上。
“是啊，好疼啊。”
她下意识地接话，却突然发现这虚弱的声音竟来自自己身后。
她拼尽全力站起身，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低头时，惊讶地看见身下那个将自己紧紧护在怀里的人。
景舟难得地扯出一个微笑，本想抬手打个招呼，却发现手臂纹丝不动——
他喵的，骨头好像又碎了。
我的黑渊白花呢？
景舟满心疑惑。
为什么每次自己下意识护住的人，到最后都会发现，对方其实比他还“硬”。
就像这次，坠入深渊的瞬间，他第一时间把被切成重伤的凯文一脚踹开，二话不说将站在旁边的小德丽莎拽进怀里，顺手还抓住了对方的犹大誓约，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景舟感受着身下坚硬的土地，以及内脏不断渗血的钝痛。
他没死。
很意外吗？
其实他挺讨厌这种状态——生物学上早已判定死亡，偏偏精神意志却固执地不肯消散。
哪怕是狠狠撞在这层坚硬的沙石地上，他依然能保持清醒，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寸骨骼碎裂的剧痛。
德丽莎趴在他身上，有些惊慌地想爬起来，可手掌刚撑住景舟的身体，就听见“咯吱”一声脆响。
“你没事吧？”德丽莎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猜？”景舟扯了扯嘴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德丽莎听着这话，愧疚感更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巧劲猛地跳起身。
双脚踩在地面上站稳后，她才完整地看清眼前这个大半身子嵌在地里的人——
景舟浑身是血，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口塌陷下去一块，显然伤得极重。
暂且不提小德丽莎的体重，单是犹大的誓约在高速撞击中带来的压力……
算了，疼到极致之后，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了，反正骨头都碎得差不多了。
“快去找找，黑渊白花是不是在附近？还有地藏御魂。”
景舟直接打断了德丽莎想说的安慰话，让她赶紧做正事——
在这里说一百遍“疼”，骨头也不会自己长回来。
德丽莎到了嘴边的安慰被憋了回去，虽然她也知道这是眼下最该做的事，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理智的甚至冷血？
就好像，碎掉的不是他的骨头一样？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找黑渊白花。”
她咬了咬唇，转身就要走。
“呃，等一下。”
景舟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个扛起犹大准备出发的女孩子顿在原地，还好奇地回过头，露出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
“怎么了？”
景舟的目光扫过她那张逐渐褪去稚气、趋近未来模样的脸——
和记忆里那个傻乎乎的小修女截然不同，看来符华给的“成长”确实很给力。
他摇摇头，把多余的思绪甩开。
“去吧，加油。多长点心眼，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啊？跟你一样吗？羽扇纶巾，谈笑间就让强敌灰飞烟灭？”
德丽莎的小脸鼓了起来，显然对他的叮嘱有些不服气，“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只有在拿回那些记忆碎片时，才会想起过去有多幼稚、多不可靠……
我不会再那样了。”
“相信我吧！”她用力攥了攥拳头，眼神亮得惊人。
景舟其实想说“我不太信”，但良心不允许他这么打击人，而且他现在连头都转不动，根本没法看清她的表情。
“加油！”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千万别迷路”。
就这样，德丽莎出发了。
她迈着小碎步，扛着犹大的誓约，带着景舟那句算不上嘱托的期望，消失在远处的灰雾里。
景舟独自躺在原地，感受着身下纯灰色的石块，以及头顶那片透着诡异白光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