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一片无垠的纯白。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没有方向。
姜悦在这片虚无中奔跑着,赤着脚,每一步都踏在空处,却又感到撕心裂肺的疲惫。
她在追。
追逐着前方那个时隐时现的、姐姐的身影。
“姐姐……等等我……”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求求你,等我一下!”
“至少.....让我和你一起走!”
她哭喊着,声音被这片死寂的空间吞噬,没有激起半点回响。
前方的身影不曾回头,只是渐行渐远。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救那个恶魔……
为什么……要对我露出那种眼神……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她只知道,如果追不上,她将永远失去她。
脚下的纯白忽然化作了泥沼,无数漆黑的,由悔恨和痛苦构成的荆棘从虚无中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缠上她的脚踝,锋利的尖刺毫不留情地刺入皮肉,勾出一条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好痛。
比心脏被贯穿还要痛。
她摔倒在荆棘丛中,被扎得遍体鳞伤,可她依旧没有停下。
她用手,用膝盖,用身体,用头颅在那象征着罪与罚的荆棘之路上,艰难地向前爬行。
鲜血染红了纯白的大地。
“姐姐……”
她伸出手,指尖离那个背影只有一步之遥。
可那一步,却如同天堑。
荆棘化作了冰冷的锁链,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高高吊起。
像一个被公开处刑的魔女,被钉死在了无形的十字架上。
下方,是无数双眼睛,它们属于父亲,属于沈星月,属于白舟,属于音乐社的同伴,属于……白淼淼。
它们都在无声地控诉着她的罪。
是你,将一切都搞砸了。
是你,伤害了所有人。
此乃——无处可去愚者的终局。
............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连同那份不顾一切的追逐之心,也在这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一点点冷却,熄灭。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她最后的力气消散,无力地垂下头,任由那些荆棘刺穿她的身体,贪婪地吸食着她最后残存的生命力。
这一刻........
那份想要将姐姐据为己有的贪婪,那份对白舟深入骨髓的嫉妒,那份要将一切毁灭的憎恶,那份自以为是的傲慢,那份焚尽理智的暴怒,那份不被理解的软弱……
所有撕扯着她、支撑着她、也毁灭着她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崩塌、瓦解。
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过去。
刺骨的寒意与窒息感包裹了她,浑浊的河水灌入鼻腔。
她挣扎着,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水草与绝望的气泡。
意识向着黑暗堕去,哽咽的声音逐渐消失。
好冷啊……好害怕……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最后都化作了最卑微、最绝望的祈求。
“谁来……”
她发出微弱的气音,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最后的呜咽。
“……救救我……”
................
“还好……赶上了……”
温柔到足以融化灵魂的声音,穿透了虚无。
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死死抓住了她。
噗——
如同儿时的她浮出水面,姜悦木讷的抬起头。
纯白....但不是那空洞的白色。
那是片散发着虹彩的光芒。
【姐姐】
如同神明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光芒勾勒出她的轮廓,却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眸,满是悲伤和怜爱。
神明伸出手。
仿佛要捧起她满是泪痕与血污的脸。
姜悦呆住了……
张了张口,想要发出声音。
但下一刻,却被奔涌而来的委屈冲的说不出来......
“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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