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队长的身份,没有再背负那么多人的期待,时昭甚至能感觉到在一些事情上,他变得“任性”了一些。
时昭没再多想,把钥匙放回玄关的小碟里,顺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天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地板上映着稀薄的光影,安静得像是什么都不曾打扰。
他踩着地毯走上楼,进了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再转身去了浴室。
门合上的那一刻,水声便哗啦啦响了起来。
水汽氤氲间,镜子上的雾气一层层糊开。
时昭低头冲掉最后一把泡沫,抹了把脸,手臂还带着水珠,动作不急不缓。
他在洗手台前站了会儿,拿毛巾擦干脸后,抬眼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着,眼睛有一点点红,可能是水气,也可能是清晨那一惊吓还残留了点痕迹。
但整体状态还好。
皮肤因为热水蒸汽泛着淡色,脸颊比平时更有血色。
胸口也不再发闷,手腕没有异常,连那种“心脏吊着”的感觉也一并被冲淡了。
刚才的梦,确实只是个梦。
他垂下眼,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呼了口气,转身走出浴室。
楼下传来细碎的声响。
是锅铲轻轻敲在锅边的声音,也夹着水龙头开的动静,不大,却清楚。
这会儿窗帘应该还没拉开,屋里没开灯,但厨房那一侧亮着一点黄白色的灯光,顺着楼梯口落在墙上。
时昭下楼的时候没特意放轻脚步,但格外忙碌的早晨也确实没人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母亲背对着这边在洗菜,父亲站在灶台旁,一只手在搅锅里的粥。
锅边的火很小,他翻得慢,也不熟练,但也不慌乱。
两个人并排站着,一个手肘撞到了调料罐,另一个立刻侧身腾出空位,动作默契得出乎意料。
也许是时间刚刚好,也许是在这里住久了,大家也真的慢慢习惯了。
这样的画面,在搬来神奈川之前,没出现过几次。
但现在,却已经连着好长的时间都是这样了。
时昭站在楼梯最后一级,看了一会儿。
没急着出声,也没有特意打断,只是轻轻咳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厨房那边的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母亲先转过头,朝他笑了笑,“醒啦?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去外面跑了几圈。”
他简单地应了句,脚步往客厅这边移了些。
父亲顺着声音抬起头,看他一眼,也没多问,只是把锅铲换了只手,“那正好,等会儿先喝点热的。”
时昭点了点头,走到餐桌边,拎起椅背上的毛巾擦着头发,没再说什么。
他没说,但母亲却一下察觉了什么。
“又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不重,但语气明显比刚才要低了一点。
父亲听见这句,也抬了下眉,“又?”
“从小就这样。”
母亲说着,继续切菜,“睡觉不踏实,翻来覆去,而且特别浅,偶尔惊醒,也习惯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对对。”
被这么一提醒,僵硬了几秒的老父亲很快就成功想了起来。
而这一想起来,和自己妻子对视了一眼的他很快忍不住往后多看了几眼时昭。
“没事。”
时昭回答的很快,“也不算噩梦,就是突然醒了睡不着了。”
父母没再追问。
桌上的粥香慢慢散开,锅盖轻轻冒着热气,窗外的天已经完全亮透了。
吃完饭准备出门时,时昭蹲下去系鞋带。
膝盖微微抽了一下。
不是很痛,但动作一滞。
又忘记要慢一点,再慢一点了。
他没吭声,只是慢慢站了起来,把包拎上肩。
手机刚塞进口袋,又震了一下。
是网球部公告栏的提示更新。
他解锁屏幕扫了一眼。
周一。
校内排位赛的最后一周,名单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