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懂我的琴?”一个空灵、带着一丝缥缈哀愁的女声,直接在凌玥的脑海中响起。这是灵识传音!
“略知一二。”凌玥以神识回应,“你并非恶灵,而是这画中灵性,结合了原主残留的执念与这古琴的韵魂,所形成的‘画中仙’吧?因魏家血脉气息或这宅院特殊气场滋养,近年方才苏醒。”
那画中仙沉默片刻,幽幽一叹:“不错。我本是画师笔下之人,寄托了他对一位早逝红颜的无尽思念。这琴,也曾是她的心爱之物。岁月流转,画与琴相伴,吸日月精华,感主人后代气息,我竟生出了灵智……只是,寂寞……太寂寞了……唯有夜半琴声,能稍解愁绪,却惊扰了后人,实非我愿。”
她的声音带着歉意与无奈。
凌玥明了。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由艺术、情感与岁月共同孕育出的精灵,本性善良,只是被困于画中,不得自由,才会以这种方式排遣寂寞。
“你既已通灵,可知长久滞留此间,于你自身灵性并无益处,反而会逐渐消耗,最终灵智湮灭?”凌玥问道。
画中仙黯然:“我亦感知灵体日渐虚浮,然天地虽大,我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又能去往何处……”
凌玥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她看向一旁的魏明远,开口道:“魏老先生,此间并非闹鬼,而是您先祖收藏的这幅画与古琴,因缘际会,孕育出了一位‘画中仙’。她并无恶意,只是寂寞难耐。”
魏明远听得目瞪口呆,画中仙?这简直如同神话故事!但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由不得他不信。
“那……那该如何是好?”
“两个选择。”凌玥道,“其一,我可做法,助她凝聚灵体,送入轮回,转世投胎,虽忘却前尘,却可得新生。”
画中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渴望,却又有些不舍。
“其二,”凌玥继续道,“若她不愿入轮回,我可为她寻一处蕴含灵气的山水之地,将画与琴一同迁去,受天地滋养,或有一日能修成地仙之流,得大自在。不过此法艰难,耗时漫长,且需机缘。”
画中仙眼中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她对着凌玥的方向,在画中盈盈一拜:“妾身愿选第二条路!纵然千难万险,亦想求得一线长生逍遥!求仙师成全!”
凌玥看向魏明远:“魏老先生意下如何?这毕竟是您家传之物。”
魏明远看着画中那栩栩如生、充满期盼的女子,又想到先祖,长叹一声:“既然她已通灵,便不再是死物。若能得遇仙缘,也是她的造化。老夫……愿意成全。”
凌玥点头,当下便让魏明远准备香案法器等物。她要在今夜月华最盛之时,做法为这画中仙稳固灵体,并暂时将其与画、琴本体分离,方便日后迁移。
子时将至,月光清辉洒满庭院。
凌玥立于香案前,手持桃木剑,步踏罡斗,口中念诵秘咒。随着她的施法,那画中仙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一道朦胧的、散发着清冷光辉的白色虚影,从画中飘然而出,对着凌玥和魏明远再次盈盈一拜,然后没入了那架古琴之中。
从此,这画与琴灵性合一,只需寻到合适的灵地安置,这画中仙便有了依托和继续修炼的根基。
琴声不再无故自鸣,老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那份雅致中,似乎多了几分通透的灵性。
魏明远对凌玥千恩万谢,不仅奉上厚礼,更承诺动用人脉,帮忙留意西域相关的古籍和信息。
回程的车里,沈墨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凌玥,忽然开口:“画中仙……这世间奇妙之事,果然远超想象。”
凌玥睁开眼,望向窗外流转的灯火:“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感受到,处理这类非恶性的灵异事件,虽然耗费心力,但所得功德更为纯粹,对心境的提升也大有裨益。
而经此一事,她“凌大师”的名号,在这些真正的老牌世家眼中,恐怕又多了几分玄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