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恍然,背后隐隐有些发凉,又有些激动。他跟着靓坤日久,知道自家老大心思深沉,但每一次亲眼见证这种将暴力、算计、人心、局势完美结合的操作,还是感到震撼。
“那……那间酒吧,真就完全给b哥了?我们这边一点都不要?”王建国又问,他倒不是贪图那间酒吧,只是觉得按江湖规矩,靓坤出了大力,至少该占一份。
“一家酒吧而已,铜锣湾不缺这一间。”靓坤重新闭上眼,语气淡然,“铜锣湾是大b经营多年的基本盘,是他的根。稳住那里,就是稳住洪兴在港岛核心区一大块稳定的收入和人马。我帮他立这个威,解决这个麻烦,他记我这份大人情,以后在社团里,自然会是我最坚实的后盾。社团内部,需要平衡,也需要凝聚力。”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低了些,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导王建国:“何况……经此一事,铜锣湾的‘规矩’会更硬,大b的掌控力会更强,对我们其他生意,比如正在筹备的a货、夜总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d今晚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他那种粗人,看似莽撞,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我越是表现得强势、能扛事、能带大家赚钱,他们这些跟着我方向走、指望我指路的兄弟,心里才越踏实,腰杆才越硬。洪兴这艘大船,不能光靠蒋先生一个人掌舵,也需要能冲锋陷阵、能稳定一方的悍将。”
王建国彻底明白了。坤哥的每一步,看似霸道直接,快意恩仇,实则都如同精密的棋步,算计深远。既对外强硬立威,震慑对手;又对内施恩揽心,巩固地位;同时还顺势强化了社团核心地盘的控制力。
甚至连大d这种看似只会咋呼的粗人反应,都被他纳入考量,成为凝聚中层力量的助力。这份心术和格局,早已超越了一般堂主,甚至某些揸fit人的层次。
车子悄然驶入静谧的浅水湾别墅区。佣人早已打开铁门等候。靓坤刚踏进灯火通明的大厅,一股暖意混合着淡淡的百合花香扑面而来。秋堤穿着一身丝质睡袍,从楼梯上款款走下,她显然还没睡,在等他。
闻到靓坤身上淡淡的烟酒气,又看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出门时更显松弛,她柔声问:“今晚你们聚会玩得还开心吗?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她似乎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不确定,选择用最温和的方式询问。
“没有,就是普通兄弟聚聚,喝喝酒,聊聊天。”靓坤揽过她的肩,动作自然亲昵,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描述一次普通的商务应酬,“有点饿了,让厨房弄点清淡的宵夜?粥或者面就行。”
“好啊,我去吩咐。”秋堤温柔地应道,转身走向厨房,悬着的心悄悄放下。
深夜,铜锣湾的插曲似乎已然平息,霓虹依旧,醉客渐散。但江湖从来不是一潭死水。消息像夜风中的蒲公英,迅速飘散,钻入港九新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间烟雾缭绕的麻将馆、每一个野心勃勃的头脑。
洪兴靓坤为兄弟出头,悍然脚踹东星笑面虎与鬼佬警长,强夺酒吧的事迹,在无数张嘴巴的加工下,演变出各种夸张离奇的版本。
有人咂舌于他的嚣张霸道,视其为洪水猛兽;有人感慨于洪兴的团结与强硬,心生向往或忌惮;更有人躲在暗处,眯着眼睛,仔细揣摩着东星龙头骆驼的怒火、警方可能的态度、以及洪兴内部那微妙涌动的暗流。
江湖,永远不会真正平静。一场看似随手拍熄的风波,其涟漪或许正在水面之下悄然扩散,搅动起更深、更复杂的暗涌。
但对此刻回到家中、吃着温热粥品的靓坤而言,这一切,都只是他那盘越来越大的棋局中,一次预料之内、掌控之中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