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扯皮了。”蒋天生的语气转为正式,“阿坤,你看最近的形势,我们要做何打算?”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想到会有人下场的。”靓坤分析道,“没办法,利益动人心。洪兴有你掌舵,还能牵制得住下面各个堂主。而且现在我们洪兴各门正行的利润也很可观,能让堂主们得到丰厚的回报,所以他们暂时还不会铤而走险,去跟别的社团拼死拼活抢地盘。”
“先不说别的社团。”蒋天生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我们社团里那个肥佬黎,估计现在就在对我阳奉阴违。他和东星的耀阳,在北角那边搞加工厂,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靓坤听出了蒋天生话语里毋庸置疑的杀气,沉默片刻,答道:“那我没话说了,蒋先生。以前我也说过,大家都是一帮老兄弟,我还让马王简和无良去劝过他。但他还是一心要挡我们转型的路,那……确实是自寻死路了。”
“我知道你阿坤讲义气,重人情。”蒋天生站在自己别墅的草坪上,抿了一口红酒,对着电话淡淡说道,“但现在,我们该给肥佬黎的机会,已经给了,而且不止一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社团的规矩当回事,那我就不会再挡着别人的路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一旁的秋堤见靓坤接完电话后有些神不守舍,便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亲爱的?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想,是不是我害了他。”靓坤苦笑道,“以前我走粉的时候,想拉他下水,让他也卖粉,但那时候他胆小,没敢动。没想到,等我不做了,他反倒联系上东星的耀阳,两个人合伙干起这个生意了……真是天意弄人。刚刚蒋先生的意思,估计就这两天,肥佬黎可能要‘填海’了。”
秋堤闻言,思索了一下,握住靓坤的手说道:“亲爱的,该说的话,你都跟他说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自己选的路,自己就得承担后果。都是成年人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靓坤叹了口气,“我也跟他说过几次,叫他别碰这一块。现在洪兴各个正当行业板块都在慢慢盈利,作为一个堂口的堂主,其实分红已经不少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不足呢?我真不知道肥佬黎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秋堤轻轻笑了笑,“亲爱的,那我问你,当初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你为什么也坚持要走粉那条路?蒋先生劝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听不进去?”
她看着靓坤,眼神温柔而通透:“有些道理,别人怎么教都教不会;但事情发生了,教训一次就记住了。这就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靓坤默念着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确实如此,自己从前不也是那样?总认为没人能左右自己的选择和做法。若不是那场离奇的际遇,原来的“靓坤”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这就是思维方式的根本差异。正常人遇到棘手或危险的事,懂得权衡,会想办法绕开;而混黑道的许多人,却总带着一股盲目的狠劲与侥幸,觉得困难和危险会绕着自己走,而不是自己主动去规避。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生存逻辑。
想到这里,靓坤自嘲地摇了摇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揽住秋堤的肩膀:“亲爱的,不想那么多了。走吧,我们休息去。”
秋堤依偎着他,脸颊微红,点了点头。两人相携回到房中,暂且将外界的纷扰与江湖的残酷,隔绝在那扇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