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生,”靓坤的声音平静而谨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大概知道。但说句实话,风险系数太高了。暗网的悬赏令,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那是亡命之徒的生意。我的兄弟也是人,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填这个无底洞。”
倪永孝的心沉了下去,但他听出靓坤语气中并非全无余地,急忙道:“坤哥,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或者……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靓坤沉吟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倪生,或许……你们可以试试去内地。在国内,治安环境完全不同,或许能寻求到一定的保护。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倪永孝在电话那头苦笑:“坤哥,你觉得……以我们倪家的背景,内地会为我们提供保护吗?”
靓坤也知道自己这个建议有些天真,叹了口气:“抱歉,倪生。这件事,我真的很难做主。风险实在太大,我得为跟着我的兄弟们负责。”
话虽如此,挂断电话后,靓坤还是驱车来到了金鹰大厦,找到了王建军。他将倪家的情况、暗网悬赏、以及倪永孝的求助,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位前特种部队的指挥官。
“军哥,情况就是这样。”靓坤语气凝重,“倪坤已经死了,但悬赏令是针对全家的。按照暗网的规则,接下任务的杀手或组织,除非全军覆没或主动放弃,否则会持续执行直到完成目标或赏金失效。我估计,至少还有两波像样的追杀。倪永孝愿意出天价,具体数额你可以去谈。但前提是,你得问问兄弟们,愿不愿意接这种玩命的活儿。”
让靓坤略感意外的是,王建军听完,几乎没有犹豫。
“坤哥,这单,我们接了。”王建军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锐利如刀,“兄弟们吃这碗饭,早就把脑袋别在腰上了。风险高,回报也高。规矩我懂,价钱我会去和倪家谈妥。”
靓坤深深看了王建军一眼,点了点头:“好,军哥,你决定就行。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说。”
事后,靓坤在公司的财务报表上看到了那笔来自倪家的、数额惊人的安保费用。他没有过问细节,这是对王建国的信任,也是对这个团队的尊重。
王建军亲自带队,接下了保护倪家核心成员的重任。一方面固然是天价报酬的吸引,另一方面,也是他对自己和手下兄弟专业能力的绝对自信,以及某种属于军人的、挑战极限的本能。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倪家人被集中安置在几处经过精心改造和安全评估的隐秘住所,王建国的团队构建起内外数层严密防线。他们利用反狙击探测设备、电子干扰器、严格的进出审查制度,以及与警方某些线人的隐秘联系,织成一张防御大网。
暗网的杀手如约而至,而且手段一次比一次诡谲狠辣。第一次是伪装成维修工人的近距离突袭,被识破后爆发激烈枪战,一名安保队员被流弹击中腹部,万幸避开了要害,捡回一条命。第二次则是精心策划的远程狙击与车辆爆破组合陷阱,王建军凭借丰富的战场经验和敏锐直觉,在最后关头带着倪永孝等人变更路线,逃过一劫,只是护送车辆被炸毁,又有一名兄弟被爆炸冲击波震伤。
两次惊心动魄的攻防,王建国团队以一人重伤、数人轻伤的代价,成功挫败了暗网的刺杀。那笔高额赏金依然挂在网上,但经过这两次失败,短期内恐怕再难有顶尖的亡命之徒轻易接单。倪家,暂时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只是,悬赏令一日不除,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便始终高悬在倪家每个人的头顶。而王建国和他的兄弟们,也依旧绷紧着神经,守护在这场用金钱与鲜血堆砌起来的、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死亡游戏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