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警方觉得“反常”的是,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只要靓坤人在香港,几乎每晚都会返回浅水湾的住所,极少在外过夜。昨晚这种“海上通宵派对”的情况,确实比较罕见。
“太刻意了,反而显得可疑。”探长在案情分析会上敲着桌子,“哪有这么巧?乌鸦要动他,他就突然跑去海上开派对,还搞出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在现场?这摆明了就是在制造不在场证明!”
所有参与调查的警员心里都清楚,从动机、能力、江湖恩怨来看,靓坤的嫌疑最大。他甚至有充分的理由预先知道乌鸦可能对他不利,从而提前布局。
但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摆在面前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链:时间、地点、人证、物证(游艇航行)似乎都能对上。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将靓坤与元朗海岸那场惨烈的火箭弹袭击联系起来。没有目击者看到靓坤出现在现场附近,没有证据显示他拥有或接触过那种军用级别的重火力,更没有任何通讯或资金往来能证明他策划了这次袭击。
“难道他真有分身术?或者遥控指挥?”有警员不解。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到场。”探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中带着无奈,“如果他手下有另一批完全听命于他、且同样心狠手辣、装备精悍的人呢?”
这个推测让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靓坤的势力与危险程度,恐怕远比警方档案里记录的还要深不可测。
最终,尽管疑云重重,但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无法对靓坤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元朗火箭弹袭杀案,就像许多发生在那个混乱时期的无头公案一样,被暂时挂起,卷宗上标注着“嫌疑人锁定困难,证据不足”,只能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新线索。
以靓坤今时今日在香港的地位,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警署连传唤他都需掂量再三,更别说强行调查了。
到了下午,乌鸦被火箭弹轰杀的消息,已在全港黑道社团间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全港字头的揸fit人、红棍草鞋,对靓坤都生出一股凛冽的寒意——真不知哪一天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爷,会不会也像乌鸦一样,连人带车被轰上天,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无存。
而洪兴各堂口的弟兄得知此事后,却是人人振奋,与有荣焉。他们知道自家兄弟够威够猛,出去行走江湖,腰杆都能挺直几分。往后洪兴的字号,恐怕更没人敢轻易招惹,这全是坤哥打出的威风。
靓坤因昨夜未归,怕秋堤担心,一上午便让王建国开车,直奔沙田的北极光服装工业园。
在秋堤的办公室里,他温言解释了半天,把昨夜的事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回家途中察觉到有人埋伏,于是没有回去;后来是王建国的安保小队出手摆平了那帮人;但为了不留下破绽,索性就在游艇上过了一夜。
靓坤这番说辞,真假参半。若是全盘撒谎,以秋堤的聪慧难免起疑;如今这般真假交织,秋堤反而听得深信不疑。他之所以这样隐瞒,实是怕秋堤知道他以一人之力干掉几十名悍匪后,会日夜担忧他的安危。推说是安保小队所为,既合情理,也能让她安心。
在办公室里好生安抚了秋堤一番,又陪她用过午饭后,靓坤这才起身,往旺角堂口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