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马车依照命令,载着严冰雪、尉迟逸风和风宝迅速驶向封地山脚。
车轮碾过青石,留下湿痕如血。
严冰雪指尖轻抚药囊,那块补丁布片贴在心口,温热未散。风宝蹲在车辕,爪子勾着小旗,眼珠滴溜溜转,忽然低鸣:“银雾味儿更重了,像井底闷了十年的尸气。”
尉迟逸风掀帘而入,玄色锦袍沾了晨露,折扇握在手中,未展开。
他目光扫过沙盘,黑线如活蛇般疯狂扭动,倒计时停在了‘七’这个关键数字上,再未跳动。
“快了。”他声音低沉,“它在等什么?”
“等一个活人。”严冰雪将银针收回袖中,指尖血珠未干,“能开启‘穆’字机关的血脉。”
马车停在山脚,禁军原地待命。三人换轻装潜行,绕至山背。
此处岩壁如刀削,裂谷深不见底,雾气从缝隙中缓缓渗出,在月光下凝成模糊轮廓,似人非人,一晃即散。
风宝扑棱翅膀,跃上一块凸石,爪子轻点岩面:“这儿!门在下面!”
岩壁上一道石门半掩,刻着“穆”字纹路,边缘血槽干涸,不知多少年无人开启。
严冰雪取出布片,贴于心口,闭目片刻,忽道:“向左三步,踩那块青苔。”
尉迟逸风未问缘由,依言而行。脚下石板微陷,机关轻响,石门轰然开启,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冰霜交织的气息。
三人闪身而入,石门在身后闭合,不留缝隙。
严冰雪立刻从药囊洒出一层灰粉,粉末遇空气泛出幽蓝光点,如萤火浮游。她低声道:“毒雾与龙脉同源,吸入者神志错乱,见幻为真。”
尉迟逸风折扇轻点地面,扇骨上旧疤渗血,滴落石板,血珠竟未散开,反被地面吸走,消失无踪。
“此地吞血。”他抬眼,“非寻常阵法。”
风宝跳上他肩头,鸡喙微张:“这味儿比外面浓十倍。祭坛在下面。”
通道向下延伸,石壁刻满星宿图,二十八宿环绕成环,地面以青金石镶嵌轨迹,脚步踏错,便有嗡鸣自地底传来。
“别碰柱子。”严冰雪忽然拽住慕容轩后领,将他拉回一步。
慕容轩正欲探路,脚尖已触到东南方一根青铜柱,柱身刻着“心宿”二字。他后退半步,冷汗沁出:“这柱子怎么像是在呼吸?”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九根青铜柱同时亮起暗红纹路,地砖翻转,九具青铜棺自地底升起,整齐排列,棺面浮刻姓名。
严冰雪目光扫过,呼吸一滞。
最中央那具棺上,刻着“严冰雪”三字,笔迹如新。
“我还没死。”她冷笑,“谁给我提前立了碑?”
风宝已飞向祭坛深处,供桌上一盏青铜灯静置,灯身冰寒刺骨,灯油如液态玄冰,凝而不流。
它一爪勾起灯盏,叼回严冰雪面前。
“拿好了,这东西不干净。”
严冰雪接过灯,指尖触到灯座凹槽,心中一动。她取出布片,轻轻覆上。
严丝合缝。
灯油骤然沸腾,升起一层雾影,映出祭坛全貌:九柱环绕,中央凹陷,地脉如网,黑线自皇宫方向蜿蜒而至,注入祭坛核心。
而核心空位,形状与玉璧纹路完全吻合。
“插进去,阵法自毁。”风宝盯着灯影,喃喃道。
尉迟逸风折扇压住灯焰,火焰剧烈跳动,映出他冷峻面容:“此灯非今世之物。灯油是皇陵玄冰液,唯有帝陵地脉寒泉可凝,怎会在此?”
严冰雪未答,目光落在灯芯上。那缠绕的灯芯中,夹着一缕银灰色发丝,细如蛛丝,遇她指尖血珠,竟微微颤动,似有感应。
“这不是这个时代的头发。”她低语,“它认得我的血。”
风宝爪心银光忽亮,与灯焰共鸣。它低头啄开灯座底部,露出极细微刻痕一组扭曲符号,非汉字,非篆体,排列如阵,又似坐标。
这符号,我似乎见过。
我在梦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