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站定身形,望着远处那缕忽明忽暗的星光,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尉迟逸风跪在青砖上,掌心血痕未干,目光死死盯着那点微光,仿佛要将它钉进魂魄。
她没再劝,也没再拦。只是将瓷瓶系回腰间,转身便走。
“去哪儿?”他哑声问。
“找风宝。”她头也不回,“它若真散了,就不会选你掌心落灰。”
他怔住,片刻后踉跄起身,追了上去。
街灯昏黄,车影穿行。
一辆旧式电车驶过,窗玻璃映出夜空倒影,北斗七星的位置竟与她颈后星纹的跳动短暂重合。
她脚步一顿,旋即加快,直指城东高山,那里矗立着一座废弃天文台,孤影如碑。
玉璧在她掌心冰冷,星图沉寂,环形轨迹不再转动。
尉迟逸风一路沉默,脚步沉重,像是每一步都踩在旧日悔恨之上。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瓶灰烬,本该洒向夜空,却被她夺回。
可她更知道,风宝不是尘土,是星魂所化,怎会容人轻掷?
“它嫌弃你喂的粟米太糙。”她忽然开口,“说你抠门,王爷连只鸡都喂不饱。”
尉迟逸风脚步微滞。
她继续道:‘它骂你冷脸装深沉,其实半夜偷摸它羽毛。
说你剑法花哨,不如它一啄准。
还总说你笨,练剑不知变通,谋事太过隐忍,连喜欢个人都藏得比药渣还深,每次你装深沉,它就想啄你。’
他喉头动了动,没说话。
“但它每晚都吃。”她顿了顿,“哪怕嫌,也吃完了。”
他终于低声道:“我喂的,它从没剩过。”
她侧目看他一眼,嘴角微扬,旋即收敛。
天文台铁门锈蚀,锁链垂落。她抬手一扯,铁链崩断,发出刺耳声响。
门后尘埃弥漫,望远镜巨大镜面蒙着厚厚灰土,控制台玻璃碎裂,线路裸露。
“电断了。”尉迟逸风扫了一眼。
“不碍事。”她从药囊取出一包磷粉,撒入电路接口,“医者懂的,不止是脉。”
他抽出剑,剑鞘一击,砸开控制台外壳。
她将磷粉引至关键节点,指尖轻弹,微弱火花闪现,系统嗡鸣重启。
望远镜缓缓转动,镜面校准星空。
她取下腰间瓷瓶,打开塞子,将灰烬倾于镜心。
静电浮动,灰烬悬浮,竟勾勒出一只芦花鸡的轮廓昂首挺胸,尾羽微扬,正是风宝生前模样。
望远镜自动聚焦,光束直指北斗第七星。
刹那间,镜面倒映出她的面容,而她肩头虚影浮现,风宝立于其上,喙中衔着半片星图,眼神傲慢如旧。
尉迟逸风呼吸一滞。
她伸手触向镜面,虚影不散。
就在此时,一本古旧日记从控制台暗格中滑出,封面刻着冰原符纹,边缘泛着银光。
“圣女日记。”她低语。
尉迟逸风后退半步:“别碰。”
“为何?”
“它若改我记忆,让我忘了你是谁!”他声音低哑,“我宁可疯,也不愿信错一人。”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怕的不是记忆被改,是怕它说风宝早就不在了。”
他不语。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日记封面。文字缓缓浮现,冰原古语,却字字清晰:
“时空非器,乃心之试炼。星魂不灭,唯愿守护者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