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噼啪作响,药香渐浓,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腥气。
严冰雪坐在床沿,盯着炉火,忽然道:“你信命吗?”
尉迟逸风添了块炭,头也不抬:“我信你配的药。”
她一怔,随即嗤笑出声:“油嘴滑舌,不像你。”
“不是油嘴滑舌。”他盯着药罐,“是事实。”
药沸之时,蒸汽腾起,在墙上投出扭曲影子,竟如罗盘指针缓缓转动。
严冰雪盯着那影,瞳孔微缩,却没出声。
尉迟逸风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递过去。
她接过,深吸一口气,仰头饮尽。
药入喉如火焚,她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里衣。
第二口下去,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来回拉扯,每一寸血肉都在遭受着酷刑。
第三口咽下,她只觉全身骨骼都在碎裂重组,再也忍不住,咬破了下唇,血顺着嘴角流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尉迟逸风伸手想扶,被她抬手挡开。
“别碰我。”她牙关紧咬,“痛是药在走,压住了,就废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碗落地碎裂。
她仰面倒在床上,呼吸急促,指尖发青,却仍睁着眼,死死盯着房梁。
尉迟逸风蹲下身,拾起碎片,忽然发现她药囊口微张,那片齿轮残片滑出一角,正压在《青囊残卷》的批注旁。
他伸手想替她塞回去,风宝突然扑腾而起,用喙狠狠啄了他手背。
“你干什么?”他皱眉。
风宝不答,只用爪子将残片推到批注行间。
那是一行小字,原以为是药理说明,此刻在药蒸汽的熏染下,墨迹微微泛蓝,显出另一段文字:
“v启于辰,地眼三开,逆鳞者亡。”
严冰雪喘息稍稳,目光扫过那行字,猛然坐起。
“v不是编号。”她声音发颤,“是‘钥’的代称。‘辰’是时辰,也可能是地名。‘地眼三开’,莫非是指三处地脉枢纽?而‘逆鳞者亡’谁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得死。”
尉迟逸风盯着那行字:“李承乾若知道这‘钥’在你血脉里,不会只派刺客来偷罗盘。”
“他会来抢人。”她冷笑,“所以那令牌不是终点,是警告。”
她伸手抚过“逆鳞者亡”四字,指尖微颤。
窗外屋檐一晃,瓦片轻响,一道黑影掠过檐角,消失在墙外。
尉迟逸风看着那行字,正要开口,严冰雪忽然抬手按住左肩伤口。
风宝之前便一直围在旁边,时不时用喙轻啄那页《青囊残卷》,此刻突然跳上书页,用喙蘸了砚台边的墨,在纸上歪歪斜斜写下“v=钥”三字,又猛地划去“v”,改成“血”。
尉迟逸风看着那字,正要开口,严冰雪忽然抬手按住左肩伤口。
血又渗出来了,但这次不是鲜红,而是泛着一丝青金之色,顺着粗布缓缓蔓延。
她低头看着,喃喃道:“齿轮要血,不是他的血,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