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的是,这羽毛的纹路与风宝的尾羽极为相似,却少了那股鲜活生气,仿佛从死禽身上拔下。
“乌翎鸡。”她低声,“南岭一带才有,三十年前随‘钩月门’被剿,几近绝迹。”
“钩月门曾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暗行组织,专精潜踪匿迹、迷魂摄魄之术,其秘刃‘残霜’形如半月钩,刃口带槽,可藏剧毒或迷香粉末,杀人于无声之间。”
“据说此门弟子皆以乌翎鸡传讯,此禽夜行无影,性极警觉,若非死物,绝不会遗落羽毛。”
尉迟逸风眸光一凝:“你认得此物?”
“祖父的《江湖异器谱》里提过。”
她取出随身小册,翻至一页,“钩月门擅潜行,用迷香,秘刃名‘残霜’,形如半月钩,刃口带槽,可藏毒粉。而这羽毛是他们驯养的信禽所留。”
尉迟逸风盯着那道地面划痕:“残霜刃,钩月门他们不是早被灭了吗?”
“灭的是明面。”她合上册子,“可若有人暗中复兴,借内鬼替名,用迷香乱神,再以天罗滑索从屋顶潜入密室再严,也不过是虚设。”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起身下令:“全府闭门,药库、密道、马厩加派双岗。尤其盯严姑娘常去之处,不得离人。”
亲卫领命而去。
夜渐深,风宝不肯归巢,执意栖于书房窗台,目不交睫。每有风动帘帐,它便引颈长鸣,惊得烛火乱晃。
尉迟逸风与严冰雪轮流值守,精神紧绷。
三更过后,万籁俱寂。
风宝忽而全身羽毛炸起,双爪紧扣窗棂,猛然扑向半空,喙尖精准啄下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银丝,缠于左爪之上。
严冰雪立刻上前,以银针挑取。
丝线细如发,却坚韧异常,遇她药囊中的解毒液竟微微发蓝,似有微光流转。
“天罗丝。”她声音凝重,“钩月门秘传,可系毒粉,可传讯,甚至控傀。”
尉迟逸风盯着那丝线,眸色如冰:“他们已在府中布网。”
“不止是布网。”她缓缓抬头,“这丝线是从外射入,却未穿透窗纸,说明有人在窗外极近处操控,甚至就在墙外。”
尉迟逸风起身,推窗而望。
夜色如墨,庭院空寂,唯有檐角铜铃轻晃。他目光扫过墙头,忽而一顿。
墙砖接缝处,一道极细的划痕斜掠而过,与密室地面的痕迹如出一辙。
他关窗,转身,正欲开口,风宝却突然跃上案几,双翅展开,将那片黑色羽毛护于身下,羽翼微颤,眼珠死死盯着门外。
严冰雪已将天罗丝收入玉盒,正欲说话,尉迟逸风却抬手制止。
他走到门边,耳贴门板,静听片刻。
门外廊下,脚步声整齐划一,是巡更亲卫的例行巡查。
可就在那脚步声间隙,一道极轻的摩擦声自地砖之下传来,如虫爬行,又似金属滑动。
他猛然回头,与严冰雪对视一眼。
她已抽出银针,屈指弹向地面。
针尖触砖,竟微微震颤,似有空洞回音。
尉迟逸风抽出佩刀,刀尖轻挑地砖缝隙。
砖块微动,露出一线幽深。
风宝突然扑向那地砖,双爪猛刨,泥土飞溅。
地砖掀开,一道暗格显露,内无他物,唯有一小截断裂的银丝,末端系着半片枯叶,叶面朱砂字迹模糊,仅剩最后一笔,如刀锋直下。
严冰雪俯身,指尖抚过那截银丝,忽然一僵。
丝线断裂处,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迹,颜色青中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