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剑尖一挑,将符纸挑起,悬于半空。
严冰雪取出一盏铜灯,灯焰呈青色,将符纸置于其上。
符纸未燃,却在焰中扭曲变形,显出一道极淡的人形轮廓,随即消散。
“远程操控。”尉迟逸风收剑入鞘,“他们不需要人进来,只要一张符,就能让活人变傀儡。”
严冰雪将符纸投入铜灯,青焰一闪,彻底焚尽。
她转身下令:“传令下去,全府禁用旧符,凡祭祀残物、符纸、香灰,一律焚毁。药庐、地窖、偏院,每处洒‘镇魂散’一遍。”
尉迟逸风补充:“再调十名亲卫,轮值守夜,重点盯住地窖、密室、药庐三处。任何人靠近,先问口令,再查身份。”
老仆仍站在原地,眼神涣散。
严冰雪取出一粒解毒丸,塞入其口中,低声道:“你回去后,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若再被控制,我会知道。”
老仆缓缓点头,提着水桶退下。
尉迟逸风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在廊角,才低声问:“他还能用吗?”
“不能。”严冰雪摇头,“摄魂咒会反复侵蚀,他迟早会变成空壳。但至少现在,他知道怕了。”
尉迟逸风冷哼:“他们倒是聪明,不用高手,专挑杂役下手。既不起眼,又容易得手。”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清过内奸。”严冰雪走到玉瓶前,指尖轻抚瓶身,“所以换了一种方式,不靠人背叛,靠符咒操控。”
尉迟逸风目光一沉:“那风宝呢?它现在是诱饵,也是目标。”
“它比谁都清楚。”严冰雪轻声道,伸手将风宝轻轻抱起,置于肩头。鸡身微凉,呼吸几不可察,却依旧稳稳立着,像是睡着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祖父留下的《阴阳祀典》残卷,翻至最后一页。
页角有一行极小的批注:“酉灵契者,双生为引,主死则契亡,契灭则主崩。然若主契同心,反噬可成。”
她盯着那行字,良久未语。
尉迟逸风察觉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这契,不是单向的。”她低声,“他们以为风宝是工具,却不知,一旦主契真正共鸣,反噬之力,足以焚魂。”
尉迟逸风眸光一冷:“你是说,若他们强行激活阵法,反而会引火烧身?”
“前提是。”她抬眼,“他们敢动手。”
她忽然抬手,将玉瓶翻转。
玉瓶底的血字在烛火下愈发清晰,竟微微蠕动,像是活字在爬。
尉迟逸风察觉异状,低声道:“它在回应?”
严冰雪未答,只将玉瓶缓缓移向风宝心口。金丝微微一颤,随即熄灭。
她忽然冷笑:“他们在试。用符纸操控老仆,用地窖震动,用谶语渗金丝都在试我们会不会动。”
尉迟逸风冷声:“那就别动。”
“可我们已经在动了。”她抬眼,“他们知道风宝是假死,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试探。若我们完全不动,他们反而会怀疑。”
尉迟逸风眸光一寒:“你是说,要将计就计?”
严冰雪将玉瓶收回袖中,轻抚风宝羽毛:“我们等三更。但他们,也在等我们等三更。”
尉迟逸风立于窗畔,剑未入鞘。
夜风拂过,烛火一晃,映得他侧脸如刀削。
密室归寂,唯有玉瓶底的血字,仍在幽幽泛光。
风宝蜷于严冰雪肩头,尾羽未亮,呼吸如眠。
地窖深处,第三次震动,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