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侵三焦,直入肺腑。”他低语,声音冷得发僵。
他翻看她随身药囊,取出她方才未写完的药理笔记,上面只有一行字:“毒无色,味微麻,初似风寒,实则蚀脉——疑为‘九阴断魂散’残方。”
他瞳孔骤缩。
此毒早已失传,只闻其名——以九种阴寒毒草炼制,混入温补药中,初服如安神,三刻后毒发,蚀心断脉,无药可解。
他一把抓起药碗残渣,命人取来药碾,亲自研磨分析。
片刻后,属下回报:“碗底有极细粉末,含乌头、鬼臼、寒水石,另掺一味不知名草汁,遇热则融,冷则凝。”
尉迟逸风闭眼,片刻后睁眼下令:“封锁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调集府中所有医官,携历代药典入内室待命。另,查仁济堂药童来历,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幕后之人。”
与此同时,城中流言再起。
“严医女昨夜焚天祭铃,触怒神明,当场吐血昏死!”
“听说她五脏俱黑,活不过三日!”
“那是天罚!谁让她烧了百姓贴的揭帖!”
茶肆赌坊,人声鼎沸,皆在议论。更有说书人添油加醋:“那夜火光冲天,灵禽哀鸣,铜铃自响三声,分明是执铃者降罪!”
王府角门处,一群百姓围聚,高喊:“妖女受惩,天理昭昭!”
林婉儿匆匆赶来,命人紧闭大门,又遣婢女在墙内洒药粉,以防毒烟侵入。
她入内室,见尉迟逸风正以银针渡气,将自身真气缓缓导入严冰雪体内,额上已见冷汗。
“外头……乱了。”她低声道。
尉迟逸风未抬头:“放话出去,王妃闭关疗伤,七日内不见外客。”
“可百姓已开始焚香祷告,说是求神明收妖……”
“那就让他们求。”他声音冷硬,“谣言愈烈,越说明他们怕了。”
林婉儿咬唇:“可严姐姐她……”
“她不会死。”尉迟逸风一针刺入她心俞穴,指尖微颤,“她若死,我必让整个东城陪葬。”
话音未落,一名暗卫疾步入内:“王爷,东城废窑方向起火,火势凶猛,似在焚烧什么东西!”
尉迟逸风猛然抬头。
废窑是眼线传递消息的据点,若此刻焚毁,线索将彻底断绝。
他若去,严冰雪无人护持;若不去,敌方证据将毁,幕后之人再无踪迹。
室内寂静,只余严冰雪微弱的喘息。
他低头看她,指尖抚过她冰冷的手背,随即起身,取下墙上佩剑。
“传周慕白亲卫,即刻接管废窑侦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沉声下令,“我留在内室,谁也不准靠近王妃三步之内。”
暗卫领命而去。
他回身坐下,重新执针,一针一针,稳而准地刺入她周身要穴。
银针泛出淡淡黑气,他每拔一针,便以火灼之,黑烟升腾,化为灰烬。
风宝蹲在床头,羽毛紧收,爪子死死抠住锦被,一言不发。
它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平日那个骂它“药渣”、踹它下桌的严冰雪,此刻竟连呼吸都像被刀割断。
它忽然跳下,扑到药囊旁,用喙叼出那张染血的铃纹图,又刨出青铜残片,左看右看,猛地一啄,将残片嵌入图上缺口。
纹路竟合。
它瞪大眼,咕哝一声,正欲叫人,却见尉迟逸风已拿起那枚刻痕铜钱,指尖摩挲着边缘,目光落在严冰雪唇边未干的血迹上。
“你曾救我性命。”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今,换我护你。”
他将铜钱放入她掌心,合上她的手指。
就在此时,她手指忽然一动,指尖勾住他袖口,嘴唇微启,似要说话。
他俯身靠近。
她气息微弱,吐出两个字:“铃……纹……”
话音未落,呼吸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