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到了?”严冰雪问。
“灰味。”它说,“不是烟火,是香灰,混着铁锈。”
尉迟逸风猛地坐直:“皇陵守卫换防时,点过驱邪香。”
“可那香是白灰。”严冰雪皱眉,“你说的是黑灰?”
风宝点头:“烧过鸡毛,混着血。”
严冰雪脸色一沉。
她想起祖父笔记里提过一句——前朝有秘祭,以黑羽公鸡献祭,求地脉逆动,称“启门礼”。
她没说破,只将断箭、卷宗、沙盘并列于案,又取出那枚从尸体身上搜出的铜哨,放在三者中央。
“三件事。”她指着卷宗,“皇子提供庇护,改标为契,掌控江湖势力。”
她指向沙盘:“断水门执行刺杀,制造混乱,试探王府战力。”
最后,她点向铜哨:“有人在远处控局,统观全局,等我们两败俱伤,再收渔利。”
尉迟逸风靠在墙边,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所以,今晚这局,不是冲我们来的。”
“是冲局势来的。”她接道,“他们不在乎杀不杀我们,只在乎我们会不会拼命,会不会暴露所有暗桩,会不会把王府的底,全掀出来。”
风宝扑棱着跳上案几,爪子按在铜哨上,突然咕哝:“哨音有回音。”
“什么?”
“我听的时候,有回音。”它说,“不是从废窑直接来的。”
“反弹?”严冰雪皱眉。
“对。”风宝用喙比划,“像山壁弹回来的声,慢了半拍。”
尉迟逸风猛然睁眼:“声传有延迟,说明主哨不在高处,而是在——封闭空间里。”
“地底下。”严冰雪低声道,“或者,山腹中。”
风宝突然转头,盯着西山方向,羽冠炸起。
“那味儿,又来了。”它咕哝,“香灰,鸡毛,血锈……还有,铜牌味。”
严冰雪手指一紧。
她想起那枚“九鼎令·叁”,底部刻着“贞元三年”。
贞元帝被废,九鼎卫裁撤,档案焚毁。
可若有人藏在山中,用前朝旧礼祭阵,用断水门当刀,用皇子当盾——那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王府,也不是皇位。
是重启。
她没说话,只将铜哨放进药囊,又把卷宗塞回皮匣。
转身时,她抓起灯台,将烛火压低,影子在墙上缩成一道细线。
尉迟逸风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说,“他们以为我们伤了,乱了,怕了。可我们没动地库,没调援兵,没发求救信。”
她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眼沙盘。
“让他们以为赢了。”
风宝扑翅跟上,爪子在门框上留下三道抓痕。
西山方向,一道微弱的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严冰雪脚步未停。
她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