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牌边缘那抹青金色的粉末在灯下泛着微光,严冰雪指尖捻了捻,凑近鼻尖。
铁锈、香灰、盐粒的气息还在,可那丝烧糊的糖味,已经淡得几乎抓不住。
她抬眼看向尉迟逸风:“有人用过这把钥匙,而且刚走不久。”
尉迟逸风没说话,只将铜牌翻了个面,指腹摩挲着背面纹路。
那刻痕深浅一致,是新近打磨的,绝非古物。
他抬眸时,目光已落向门口:“调暗哨,封地库,所有人不得擅离岗位。”
严冰雪转身走向风宝。它还蹲在桌角,翅膀收得紧紧的,眼珠子却转得飞快。
“你还记得那味道吗?”她把铜牌递到它喙前。
风宝猛地一抖,脖颈羽毛炸起半寸高:“鸡当然记得!糊糖混铁锈,还有点像烧焦的药渣——往西去了,半个时辰内!”
话音未落,尉迟逸风已大步出门。
严冰雪抓起药囊往肩上一甩,顺手从炉边取了小瓷瓶,倒出些粉末压进风宝尾羽根部。
风宝咕哝一声:“你这是给鸡上香?”
“续引香丸。”她拍了拍它的头,“飞高点,别断线。”
城西的风比王府里硬,吹得人衣摆猎猎作响。
三人一鸡出府西门时,天刚蒙蒙亮,雾气贴着地面爬行。
风宝腾空而起,在低空盘旋一圈,突然一个俯冲,爪子在泥地上划出三道印子。
“这边!”
废弃药田横在眼前。
前朝炼药场的旧址,早年因毒瘴失控被封,如今地皮松软,草木稀疏,踩上去脚下直陷。
尉迟逸风从腰间解下铁链,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递向严冰雪。
“抓稳。”
她没多话,一手攥住链子,一手抽出银针,每走三步就在地上轻点一下。
针尖入土无声,拔起时带出的土色略有不同——浅褐的是实土,灰黑的便是空腔。
风宝在半空忽高忽低,翅膀扇动的节奏越来越急:“味道断了!风太大,吹散了!”
尉迟逸风立刻停步,抬手示意严冰雪靠边。
他蹲下身,从靴筒抽出短刃,在泥地划出一道弧线:“西风起于辰时,若对方走直线,气味应偏北三寸。我们斜切过去。”
严冰雪点头,从药囊取出一张薄纸,撒上残粉,轻轻托起。
纸片刚离手,就被风卷着斜飞出去。
她盯着那轨迹,突然抬脚往右跨出五步,银针扎进一处湿泥。
“这里有残留。”
风宝立刻俯冲下来,一爪子扒开那块泥。
泥心嵌着半片焦纸,边缘卷曲发黑,中间印着一个模糊的“丙”字。
尉迟逸风用刀尖挑起,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是令符编号。这纸……像是从册子上撕的。”
严冰雪接过,指尖在字迹边缘摩挲:“墨色泛灰,是旧墨。但这火痕是新的,最多两个时辰前烧的。”
风宝突然跳上她肩头,翅膀一拍:“鸡闻到了!糊糖味又来了,顺着井口下去的!”
三人循迹而行,百步外一口枯井半塌,井沿长满青苔。
风宝绕着井口飞了三圈,猛地啄向一块湿泥——那泥里,竟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甜腥气。
“就是这儿。”严冰雪从药囊取出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含在口中,又将一撮粉末抹在风宝爪心,“反向引香,试试能不能勾出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