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盯着那竹管,忽然伸手取出银针,探入管内深处,轻轻一挑,又取出一片更小的铜箔,上刻两字:血影。
她念出声,声音很轻,却像刀划过纸。
“血影门。”
尉迟逸风点头:“这个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但他们用的绳结、铜纹、药灰,皆成体系,绝非散兵游勇。王府之内,必有内应为其传递消息。”
严冰雪合上医案,目光沉下:“江南那几起案子,现场都留下一个血手印,五指拖曳如影,故当时江湖称其为‘影杀案’。无人知其来历,也没人再见过。若真是他们所为,那这门派沉寂三年,如今重现,目标绝不止你我。”
话音未落,窗外一声锐鸣,一只灰羽信鸽撞入窗棂,爪上绑着油布小卷。
尉迟逸风取下,展开,纸上绘着三处残迹:北地“长风镖局”门柱刻痕、中州“铁鳞镖局”地砖血印、南境“云渡镖局”墙垣手迹。三处标记皆为斜拉血痕,五指张开,末端拖出弧形,与严冰雪所述血手印完全一致。
底下一行小字:三局昨夜同遭血洗,无人生还。标记相同,恐为同一组织所为。
严冰雪接过图样,手指一顿:“他们公开动手了。”
尉迟逸风将图按在桌上,目光扫过三处地点,忽然停在北地长风镖局的位置。
那正是通往北境的咽喉要道,青阳道必经之地。
风宝腾空而起,扑到地图前,一爪拍在“青阳道”三字上,连点三下,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咕噜声。
尉迟逸风盯着那三个字,缓缓道:“他们不是在杀人,是在清路。”
严冰雪抬头:“清什么路?”
“北境有异。”尉迟逸风声音低沉,“去年冬,北地三城上报妖兽出没,百姓失踪,朝廷派兵查探,无果而返。若血影门要北上,恐怕……不是为了避世,而是为了接应什么。”
严冰雪将医案收好,指尖仍压在那枚铜片上:“江南医者案,死者皆通毒理、药性。他们杀医者,毁药典,像是在清除某种隐患。若这门派与北境有关,那他们怕的,或许不是朝廷,而是能识破他们手段的人。”
尉迟逸风看向她:“你祖父的铜印,为何会被夺?”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若血影门真与那印有关,那他们怕的,可能就是这枚残印所代表的东西。”
两人对视片刻,无需多言。
尉迟逸风提笔写下第二道令:即日起,王府暂停一切对外文书往来;西院至角门区域,设三重暗哨;所有药库、密道、井道,彻查封锁。
他又命人取来一副空白面具,将血影标记拓下,交予周岩:“找人悄悄带出,去江湖暗市打听,谁认得这个标记。记住,不得暴露来源。”
周岩领命而去。
书房重归寂静,烛火跳了跳,映得铜片上的三角纹忽明忽暗。
风宝跳上窗梁,双爪紧扣木纹,头朝西墙,尾羽始终未松。
严冰雪站在灯下,手中握着祖父的残印,另一只手攥着那包焚魂烬,指节发白。
尉迟逸风坐在轮椅中,手搭在扶手,目光落在地图上青阳道的位置。
风宝忽然展翅,扑向书案,一爪拍在残印上,又指向西墙,咕噜一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尉迟逸风刚要开口——
院外马蹄声急,一骑飞驰至府门前, 将一封火漆密信抛给守门亲卫,转身即走。
亲卫奔来,叩门:“报!江湖急讯,三处伤者正送往城南医馆,身上皆有血影手印,尚存一息!”
严冰雪猛地抬头,手指一紧,残印边缘划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铜片小孔上,缓缓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