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
“劝你别去。”沈砚声音冷下来,“那地方,进去的人,没一个完整出来过。”
“可总得有人进去。”她将铃铛贴身收好,“前辈当年能从尸堆里救活将死之人,如今也该知道,有些病,不挖根,治不了。”
沈砚盯着她,忽然笑了下,笑得极淡:“你比你祖父狠。”
他转身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您既知道这些,为何不早说?”
沈砚背对她,竹杖点地:“因为我怕。”
“怕什么?”
“怕我记得。”他声音低下去,“怕我记起,我也曾是血影门的人。”
话落,他走入人群,身影很快消失。
严冰雪站在原地,风宝落回肩头,爪子仍指着西北。
亲卫低声问:“真要去?”
“先查。”她说,“铃铛不是随便掉的。血影门人不会无缘无故暴露去向,除非——有人想让我们找到‘源’。”
“那不是陷阱?”
“是。”她点头,“可陷阱里,也可能藏着钥匙。”
她翻身上马,取出地图摊在膝上。
西北雪谷深处,确有一处标记模糊的废庙遗址,旁注小字:“瘟疫焚场,忌入”。
她用炭笔圈出路径,又在“九幽”二字下重重画线。
“传令下去,绕开主道,走崖脊线。夜间熄火,马蹄裹布。”
亲卫领命而去。
她最后看了眼药市,沈砚已不见踪影。
风宝突然展翅,鸣叫一声,声音极短,却带着金属般的震颤。
她心头一动,取出铃铛轻晃。
叮——
铃声清越,风宝双目赤金一闪,爪子再次猛啄地面,三下,比先前更重。
她忽然明白——这铃,不只是线索,是信标。
它在回应什么。
她将铃铛握紧,勒马转向西北。
雪谷深处,风起。
风宝忽然展翅,飞到她头顶盘旋,不再前行,只不断鸣叫,声如裂帛。
她勒马停下。
前方雪地平坦,无痕无迹,可风宝却俯冲而下,爪子猛刨积雪。
她跳下马,蹲下扒开雪层。
底下露出半截石碑,边缘刻着残字——“九幽……归墟之门,血启……”
她指尖抚过“血启”二字,忽觉铃铛在怀中微微发烫。
风宝跃上她肩头,双翅收拢,赤金眼瞳死死盯着石碑,一动不动。
她取出炭笔,在地图边缘写下:“九幽非庙,乃门。血影录源头,或在此地开启。”
然后她将地图卷起,塞入怀中。
马蹄踏雪,继续前行。
风宝突然展翅,飞向高空,盘旋三圈,又急速俯冲,直扑前方雪坡。
她策马追上。
雪坡背面,一道裂口横在岩壁之间,黑不见底。
她下马,走近。
裂口边缘,插着一根断箭,箭尾缠着黑布,布上绣着半枚徽记——扭曲的蛇首,衔着一滴血珠。
她伸手去取。
风宝猛然鸣叫,展翅扑来,一爪拍开她手腕。
她愣住。
再看那箭,黑布无风自动,缓缓卷起,露出底下刻痕——
一道符纹,正与她怀中铃铛上的“九幽”古篆,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