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人?”尉迟逸风冷笑,“可笑。昨夜刚有人闯府行刺,今日你就带着伪造文书上门施压。时间掐得倒是精准。”
“我没有!”雪柔急道,“我只是忧心堂姐处境,才来劝诫!”
“劝诫?”严冰雪缓步上前,“那你为何不敢提昨夜的事?为何不敢问这刺客身上为何会有严家族徽的暗记?”
“什么暗记?”雪柔瞳孔微缩。
“别装了。”严冰雪盯着她,“那人身上的斗篷内衬,绣着严家旁支出殡时才用的云纹边。你娘亲那一支,最爱用这种花样。你以为改了衣料、换了口音就能瞒天过海?”
雪柔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
尉迟逸风挥手,亲卫押着那个被抓的斗篷人进来。那人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抬起头。”尉迟逸风命令。
那人缓缓抬头,脸上赫然有一道旧疤,从耳根划至下颌。
雪柔倒退一步。
“认得他吗?”严冰雪问。
“不……不认识!”
“他是你乳母的侄子。”严冰雪道,“三年前因偷盗被逐出严府,一直流落北境。你每月派人送银两接济他,前日还通过商队递了密信——内容是‘时机已到,动手勿迟’。”
雪柔脸色惨白。
尉迟逸风冷冷道:“这人已被刑讯,供出幕后指使者是你。你勾结外人,意图在我府制造混乱,再以‘严家女不当干政’为由,逼她退出宫务,借此削弱她在族中的地位。对不对?”
“我没有!这是陷害!”雪柔尖叫,“你们串通好了污蔑我!”
“证据确凿,你还敢嘴硬?”族老之一怒视她,“难怪最近族中风评日下,原来是你在外胡作非为,连累全族名声!”
另一人也皱眉:“此事若传出去,我们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雪柔怔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尉迟逸风转向两位族老:“此人事关重大,我会交由大理寺彻查。至于你们带来的这份‘控诉书’——”他抬手一挥,亲卫立刻上前收走黄纸,“伪造文书、扰乱王府秩序,按律当罚。念在你们不知情,暂且不予追究。但若再有下次,莫怪本王不留情面。”
两人脸色铁青,只得拱手告退。
雪柔还想说话,却被族老强行带走。
厅内只剩三人。
尉迟逸风看着严冰雪:“接下来怎么办?”
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却不软。“风宝的药还得熬三个时辰,皇帝那边的方子还没配完。我得回药庐。”
“你去吧。”他点头,“我会让人盯紧严家动向。这次虽揭穿了她,但背后未必没人撑腰。”
她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他又叫住她。
“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她乳母侄子的事,是从哪得知的?”
她回头,眼神清明。“风宝坠地前,在泥里划了个符号。不是藤蔓,是个人名缩写。我记得祖父笔记里提过,严家旁支有这么个记法。”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它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推门而出。
夜风拂面,湿气未散。
她快步走向药庐,推开屋门,炭火正旺。药罐咕嘟作响,九节乌心散的粉末摊在纸上,等待研磨。
她坐下来,拿起乳钵,一圈圈碾磨药材。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一滴雨水顺着窗棂滑落,砸在窗台的药盏边缘,药汁微微荡漾。
她没抬头,只将最后一撮药粉倒入瓷瓶,封口,贴上标签。
然后打开另一张方纸,写下第一味药名:玄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