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紧跟而出:“我已经下令彻查人事调动。但这人既然敢动手,说明背后靠山极硬。我们现在每查一步,都等于在逼他反击。”
“那就让他反。”她脚步不停,“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杀几个证人。”
风宝飞上屋檐,忽然又叫:“窗台底下!有根线!”
两人迅速折返。
窗台下方,一根极细的银线缠在排水槽的铁钩上,另一端延伸至屋顶,中途断裂。严冰雪伸手一碰,线应指而断,断口整齐,像是被利器瞬间割开。
“又是银线。”她眯起眼,“但它不是用来传讯的。”
“是什么?”
“是陷阱。”她冷冷道,“刚才那声钟响,不是收网,是诱饵。他们故意让我们听见,引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个人已经被杀了。”
尉迟逸风瞳孔微缩。
“他们在示威。”他说。
“也在警告。”她将断线收入药囊,“下一个,就是你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影卫奔至院外,单膝跪地:“王爷,王妃,西角门守卫回忆,昨夜确有一名送炭杂役,身形瘦高,戴着斗笠,说话带北地口音。但他今日未再出现,交接簿上名字写着‘赵五’,经查并无此人。”
严冰雪缓缓握紧袖中绢布。
“名字是假的,炭也是假的。”她说,“他根本不是来送炭的。他是来确认林公公是否还活着。”
尉迟逸风望向天际渐白的云层,声音冷如霜刃:“他已经知道我们盯上了这条线。接下来,他会清更多嘴。”
“那就抢在他前面。”她转身看向影卫,“立刻调出近三年御膳房药材采买记录,尤其是皇帝发病前一个月的进出账目。我要知道每一味药是谁签收,谁入库,谁经手煎熬。”
“还要查。”尉迟逸风补充,“所有曾因‘年迈退职’调往冷宫的旧人。一个都不能漏。”
风宝跳上她肩头,爪子仍抓着那粒黑沙,低声咕哝:“他们怕的不是我们知道真相,是怕我们知道怎么查。”
严冰雪没答话。
她只是低头看着掌心那片焦纸残角,边缘已被腐蚀得参差不齐,像一口咬碎的誓言。
她忽然想起昨夜乾元殿前,那个抱着铜壶机械踱步的太监,嘴里反复念叨的一句话——
“香炉三号,寅时三刻启。”
而这张纸上,也有“三”字。
她指尖抚过残痕,呼吸微滞。
这时,风宝突然炸毛,翅膀猛地张开。
“有人!”它低鸣。
严冰雪迅速抬头。
院墙外,一道人影正悄然退走,脚步轻得几乎贴地而行。那人左手提着一只空篮,右手袖口微鼓,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她拔腿就追。
尉迟逸风立即下令围堵,影卫四散包抄。
那人察觉动静,猛然加速,直奔西巷出口。
严冰雪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运力掷出。银针破空,直取对方右腿膝弯。
那人竟似早有防备,身子一斜,竟以左肩硬扛针刺,顺势滚入巷角暗处,消失不见。
她冲到巷口,只见地上掉落一只布鞋,鞋底沾满黑沙。
她弯腰拾起,指尖触到鞋内衬一角——那里缝着一小块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
“别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