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得很急。”她冷笑，“昨夜灭口林公公，今日留下警告鞋，说明他们慌了。因为我们摸到了真正的根子。”
她将染毒药丸装入密封瓷瓶，递给影卫：“带回王府密室保存，不得示人。另派两人，彻查青檀粉采购来源，追踪供货商路径。”
尉迟逸风看着她：“你信不信，这药的问题，不止一人经手？”
“一个人办不到。”她断然道，“从药材掺假、账目涂改，到封装替换，环环相扣。必有内应，且位不高，权不小——管事而不掌名，最易藏身。”
“那就从底层查起。”他语气冷峻，“一个一个拔。”
风宝跳下柜子，爪子扒拉了一下门槛处的一点灰渍：“还有这个，和炭篮上的灰一样。”
严冰雪蹲下身，捻起一点细看：“不是普通炉灰。带焦油味，像是低温闷烧过的木屑混合药渣。”
“御药房后巷有焚化炉。”尉迟逸风道，“每日清理废料，无人监管。”
“那就去挖。”她站起身，“把最近十天的焚烧残渣全翻出来。我要知道，他们到底销毁了多少证据。”
命令下达，影卫迅速行动。她则坐回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纸页，开始绘制“玉露丸”从采购到服用的全流程图。
每一环，她都标出可能的漏洞节点。药材入库、研磨分工、配比登记、煎制火候、封装贴签、递送路线……她画得极细，连哪个太监负责搬炭、哪个杂役清扫炉膛都不放过。
风宝蹲在一旁，时不时插嘴：“那个送炭的，走路偏左，右腿似有旧伤。”
“记下来。”她头也不抬，“所有体征异常者，列为重点。”
尉迟逸风立于门侧，静静看着她运笔如飞。烛光映在她脸上，勾出一道利落的轮廓。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唯有专注如刀，一寸寸剖开这张隐藏在日常之下的毒网。
良久，她停笔。
图已完成。
她指着其中一环——“封装前最后一次称重”。
“这里有问题。”她说，“按规，每瓶药丸须称重登记，误差不得超过一钱。但若有人提前在瓶底藏入配重铁片，再填入少量毒丸，其余用真药补满，就能逃过查验。”
尉迟逸风走近细看：“手法隐蔽，需熟知流程。”
“更要胆大。”她冷笑，“敢在皇帝用药上动手脚，背后之人，绝非小角色。”
她将图纸卷起，收入袖中。“明日一早，我要见所有曾在此岗位值守的太监。一个不留。”
尉迟逸风点头：“我会安排。”
风宝忽然竖起羽毛，低声叫：“外面有人走动，脚步轻，像在躲。”
严冰雪抬手示意噤声。
门外廊下，一道身影匆匆掠过窗纸，手中似捧着一只小匣，走得极快。
她起身推门而出。
那人察觉动静，加快脚步，拐入侧巷。
“拦住他！”她喝令。
影卫立即包抄。
尉迟逸风却未动，只冷冷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是御药房的夜值杂役，姓周。”
“手里拿的是什么？”她问。
“药渣登记簿。”他淡淡道，“按规定，今晚该交到档案房。”
“但他不敢交。”她眯眼，“因为他知道，那里面少了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