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哼一声，阖目不再言语。
风宝在她怀中微微动了动，残喙轻碰她手腕金痕，一滴血珠渗出，坠落在她衣襟上，竟被金痕缓缓吸尽，光芒微闪即逝。
夜色渐沉，寒露凝重。
尉迟逸风寻了处背风岩穴，将严冰雪轻轻放下。
他将仅存的干粮取出，掰碎，一点一点喂入风宝口中。
风宝吞咽艰难，喙角血丝不断渗出，又被它自己舔去。
严冰雪已陷入半昏睡，呼吸急促，脸颊泛红，高热未退。
尉迟逸风将她拉近，解开外袍，将她双手贴在自己胸口，以体温相暖。
“撑住。”他低声说，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回得去。”
她手指微动，似有回应。
风宝忽然抬头，残翅指向北方，金光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又黯淡下去。
它挣扎着想站起，却被严冰雪无意识地搂紧。
尉迟逸风盯着它，又看严冰雪，忽觉她嘴唇微动，似在梦呓。
“鸡首认主！”她喃喃，“别去皇城药庐有诈！”
尉迟逸风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她没再开口，只将风宝往怀里藏了藏，仿佛护着什么不可失的珍宝。
他沉默良久，伸手探她脉搏，脉象紊乱，时强时弱，似有两股气息在体内拉扯。
他取出银针，欲施针稳脉，手刚抬起，却见她腕上金痕忽然亮起，与风宝呼吸同步，一明一暗，如心跳共振。
他停住手，收回银针。
风宝残羽中，一缕极细的金丝随呼吸微光闪烁，微弱却持续，仿佛与极远处的某物遥相呼应。
尉迟逸风将玉珏再次取出，贴于石壁。
玉珏微光映出岩纹，竟与王府密室某处机关纹路吻合。
他正欲细看，严冰雪忽然睁眼。
“别试了。”她声音沙哑，“它认的不是路，是命。”
“什么意思？”
她没答，只抬手抚过风宝头顶，指尖沾血，轻轻按在自己金痕之上。
光芒一闪，风宝呼吸微弱地平稳了一瞬。
“它快不行了。”她低声道，“除非……我也快不行了。”
尉迟逸风猛地攥紧玉珏：“别说这种话。”
“我说的是实话。”她望着他，眼神清明，“你若真想救它，就带我回王府。若想保全我，就让它死在这儿。你选一个。”
尉迟逸风盯着她，许久未动。
风宝忽然抬起残喙，轻轻啄了啄严冰雪手腕，又转向尉迟逸风，眼神竟似有灵光流转。
尉迟逸风缓缓松开手，将玉珏收入怀中，俯身将严冰雪抱起。
“我谁也不丢。”他说，“都得活着回去。”
她靠在他肩头，轻笑一声：“你越来越霸道了。”
“你早该知道。”他迈步走出岩穴，“从你替嫁那天起，就没得选了。”
夜风拂过林梢，玉珏在尉迟逸风怀中微微发烫，星轨图边缘黑气蠕动，光路忽明忽暗。
风宝残羽中那缕金丝，随步伐轻颤，微光不灭。
严冰雪闭目倚在他胸前，手腕金痕与风宝呼吸同步，一明一暗。
尉迟逸风低头看她，忽觉她指尖微动，似想抓住什么。
他握紧她的手，步伐未停。
前方林影深处，一缕青烟自岩缝升起，笔直升腾，无风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