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知道你会说话。”尉迟逸风淡淡道，“所以这个暗号，很可能是冲着普通守夜人设的陷阱。一旦有人凌晨去西厢查看，就会暴露身份。”
“也就是说，”严冰雪把纸片晾起，“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擅长布局的高手。他知道我们会查，也知道我们会疑，所以他故意留下真假混杂的信息，等着我们自己走进圈套。”
屋内一时安静。
风宝缩了缩脖子：“那咱们咋办？装作没看见？”
“不。”尉迟逸风站直身体，“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信了。”
“而且信得很彻底。”严冰雪勾唇一笑，“明天我就以采药为由出府，顺道去城南药市转转。那边有家老字号，专收宫里流出的陈年药材——李崇文的管家，每月初七都会去一趟。”
“我去兵部调他近三年的俸银流水。”尉迟逸风道，“顺便查查他名下的几处田产契书，有没有近期转手记录。”
“那我呢？”风宝昂头，“本宝总不能天天蹲屋顶数星星吧？”
“你最重要。”严冰雪指了指西厢方向，“从今晚开始，每天鸡鸣时分，你就飞去屋脊上打鸣——响亮点，让人听见。但别真落下。看看有没有人半夜出门，往哪个方向走。”
风宝抖了抖羽毛：“懂了，演戏是吧？本宝天生就是角儿！”
尉迟逸风看了它一眼：“别贪嘴去啄守夜人的宵夜。”
“那是失策！”它不服气地叫，“上次只是闻着香，顺嘴叨了一口！”
严冰雪忍笑，转身收拾药囊。她的手指无意碰到那张浮出暗纹的纸片，忽又停住。
“等等。”她低声说，“这药水是我特制的，只能显影一次。可这字迹……边缘有点晕染，像是之前已经被处理过一次。”
尉迟逸风皱眉：“意思是，这张纸曾经被人提前解开过？”
“对。”她眼神渐冷，“说明写字的人，知道自己会被检查。所以他做了两层伪装——一层给粗心人看，一层留给细心人。而现在，我们看到了第二层。”
“那第三层呢？”风宝小声嘀咕。
两人同时沉默。
良久，尉迟逸风开口：“明天你出府时，多带两个贴身婢女，穿一样的衣裳。”
“我知道。”她点头，“换装出行，掩人耳目。”
“还有。”他递过一块令牌，“让她们拿着我的腰牌走正门，你从后巷出。”
风宝扑腾翅膀落到窗台上：“要不要本宝也扮成母鸡？混进鸡市查奸细？”
“你要是敢变成母鸡，”严冰雪拎起它后颈，“我就把你炖了补身子。”
“禽性歧视！”它挣扎着喊，“本宝明明是最帅的公鸡！”
话音未落，窗外一阵夜风吹来，烛火猛地晃了一下。
三人同时静了下来。
那火焰歪向左侧，持续了三息，才慢慢回正。
严冰雪缓缓放下风宝，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窗棂底部——有一道极细的划痕，新鲜的。
刚才那阵风，不是自然来的。
她回头看向尉迟逸风，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他已站起身，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沉如深潭。
风宝悄悄展开翅膀，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贴上房梁。
烛光映着桌上的残纸，那行暗纹字迹在火中微微发亮，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