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林修远讥笑一声,“你们才是最虚伪的人。你一个病秧子王爷,凭什么执掌兵权?她一个女子,凭什么插手政务?这天下本就是强者夺来的,不是靠什么仁心、医术、清名就能坐稳的!”
风宝扑翅跃下,落在严冰雪肩头,羽毛炸起,冲着他低鸣示警。
严冰雪却没动。她盯着林修远,仿佛要看穿他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是他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回头笑着说:“等我金榜题名,回来谢你。”
原来那一笑,已是诀别。
“李承乾许你仕途,许你扬名。”她声音低了些,“可你也曾在我面前发誓,此生行医济世,不负良药,不负性命。你忘了?”
“我没忘。”他咬牙,“可现实比我更狠。你以为你是救人医女,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被踩在脚下的蝼蚁?你有王府庇护,有夫君相随,有江湖豪杰为你奔走。我呢?我连一口热汤都要跪着讨!”
“所以我问你。”她往前一步,“你现在做的事,真能让你抬起头来?还是只是换个主子,继续低头?”
林修远脸色变了变,没答。
外面忽有火把亮起,由远及近,脚步杂乱。黑衣人从四面围来,刀出鞘,弓上弦。
他退到窗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恨,有痛,也有一丝藏不住的动摇。
“你们赢不了的。”他说,“这局棋,早就布好了。不是你们设局引我,是我等着你们入局。”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出窗外,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火把逼近,照亮废堂内外。尉迟逸风立即挡在严冰雪身前,手按剑柄。风宝展翅飞上梁木,俯视四周动静。
“追吗?”尉迟逸风低声问。
严冰雪没动。她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枚济生令,铜牌边缘硌进掌心,留下一道红痕。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还能看见那个跛脚少年蹲在药堂门口,捧着一碗药渣,小心翼翼地吹着热气。
她没说话。
尉迟逸风侧身看她,声音放得很轻:“他还信你吗?”
她抬起手,将济生令慢慢收回腰间,动作迟缓,像在收殓一件遗物。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映在墙上,晃动如鬼影。风宝突然压低身子,翅膀收拢,盯着西面墙根——那里有一块砖微微松动,像是有人刚刚踩过。
严冰雪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处。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药囊,抽出一根细银针,夹在指间。